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孝鈺在蒲草團上跪好，輕挑了挑唇角，&ldo;可他的辛苦又有幾人知道呢?&rdo;就因為這皇位是從懷淑的手裡搶過來的，所以他時時懸劍在頂，沒有絲毫敢懈怠，勤勉政務，恪謹己身，幾乎將全部的精力傾注到江山社稷上。人人都覺得他是明君，創下了許多可供載入史冊的功績，可他也是一介凡人，撐著肉體凡胎，操心最重，殫精竭慮才換來了今日的大好局面。

沈槐將炭盆往孝鈺身邊挪了挪，蹲在她身邊陪她，說：&ldo;可他有你啊，孝鈺，他有你，單就這一點，比懷淑幸運了許多。&rdo;孝鈺有些意外地看他，見沈槐從衣襟裡摸出一封信，&ldo;這些日子總也找不到機會避開陛下把這個給你，我想懷淑是打算了無牽掛、乾乾淨淨地走的，可臨了臨了還是沒忍住，我原想著等辦完了喪事找個藉口親自去一趟長安，你們既來了，也省得我費事了。&rdo;

孝鈺伸出手，指尖剛碰到硬括的信箋，止不住的發抖。她也說不清自己到底在怕什麼，這些日子強裝出來的雲淡風輕彷彿輕易塌陷，心揪在了一起，溢位些不明所以的情緒。

紙箋很薄，從中間折了一道放在信封裡。墨跡洇出來，看上去也並沒有寫很多，她輕輕展開，只有三個字‐‐下輩子。孝鈺漸覺視線有些模糊，捂住嘴，避免哭出聲來驚擾了外面守夜的禁衛。沈槐默默地自袖間抽出一方絲帕遞給她，悵然若失道：&ldo;若是有下輩子，你可千萬得避著些陛下，找到懷淑，把這一世欠他的還了才行。&rdo;

孝鈺將眼淚抹乾淨，也不管淚珠還是接連落下，把薄紙箋放在火盆裡，哽咽著微笑著說：&ldo;好，懷淑哥哥，下輩子，我一定找你。&rdo;

第149章 番外‐無題

蕭衍醒過來時,見窗外天光暗淡,隱約飄著細雨如絲,他掙扎著從床榻上坐起來，捂住腦側，覺得裡面像是墜了鉛塊沉甸甸的。

隨行的內侍忙上前,將煨在爐火上滾燙的參湯端過來,尖聲細氣地說：&ldo;陛下，您先喝了這湯,娘娘特意囑託的。&rdo;蕭衍精光內蘊的眼眸罕見的露出些許迷茫,但未持續太久,轉而想起他昏睡前飲了一杯孝鈺遞給他的茶,暗咬了咬牙，掀開被衾,直奔前堂。

那裡好生熱鬧。沈槐領著四五個孩子在與孝鈺一一介紹,三個小的看上去不滿十歲，是沈槐的。兩個大的足有十五六歲，是沈槐的堂兄所出。堂兄早逝，膝下又只有兩女，便都寄樣在他這裡,只等找個好婆家儘早打發出去。蕭衍站得遠遠的，見孝鈺甚是親暱地摸過那幾個孩子，從扈從手中接過見面禮一一遞給他們。

三個小孩兒穿著白底刺黃花的繡褥,裳擺幾乎垂到地上，拿了禮物便都高興地由大一些的姐姐迎著回屋去玩了。沈槐身邊只跟了一個看上去長了副精明相的侄女,打量了一番孝鈺，轉頭問沈槐：&ldo;叔父，侄女怎麼從未見過這位表姐，她是從哪裡來的?&rdo;

孝鈺心想，她父親年少離家，因幼時遭了些不公正的對待，後來一時糊塗又幹下那些荒唐事，自是無顏再見吳越父老，從前沒有交往，如今和蕭衍一起微服而來自是不能輕易暴露了身份。見沈槐略有些為難地揉了揉額角，含糊不清地說：&ldo;小韶，怎麼偏你有這麼些問題……&rdo;小韶不依不饒：&ldo;都是自家親戚，有什麼難說的……&rdo;嬌俏纖薄的嘴唇慢慢頜上，略有些出神地看向前方。兩人察覺到她的視線，皆循著看過去，見桂花樹下蕭衍不知已站了多久，銀白的緞衫上窸窸窣窣落了些許細碎的黃花瓣。

沈槐和孝鈺迎上去，孝鈺勾住蕭衍的胳膊，一雙眼眸瑩光透亮，低聲問：&ldo;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