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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衍沖他點了點頭,便跟著沈槐走。所過之處,唯見小橋流水,勾闌畫棟,比之長安的波瀾壯闊倒覺清新雅緻了許多。這是孝鈺的家鄉,第一次踏足,竟是為了替懷淑奔喪而來。
靈堂布置在沈府,並不是在傳言中的赤楓招裡。一塊小小的黑檀木牌位,以白漆寫了幾個字‐‐天涯飄零人之墓。孝鈺一怔,陡然想起,他自是不能將蕭懷淑的名字堂而皇之地刻在上面,而柳居風卻也不是他的真名,刻了也沒多大意思。&l;天涯飄零人&r;……倒真有幾分應景。
蕭衍盯著牌位看了許久,直到孝鈺將點燃的焚香遞到他的手裡才回過神來。
炭盆裡燒得蓽撥亂響,一股暖意從膝邊襲來,不知為何竟讓蕭衍想起了往事。那時懷淑還是太子,一時興起,領著蕭衍和孝鈺去尋葉行苑打靶子。好大的一顆紅心在衰草編的靶子中間,孝鈺的弓比他們軟了許多,看上去當真是連吃奶的力氣都使出來了才勉勉強強射在靶心周圍。
蕭衍從內侍手中接過弓箭,搭弓引弦,眼角餘光瞥了下孝鈺,輕微地呼了一口氣,把本已瞄準的箭往旁邊移了幾分,隨意射出去,正好比孝鈺的箭落了些下乘。
孝鈺飛奔上前,眼見懷淑和蕭衍的準頭都不如她,極為歡快地跑回來,笑道:&ldo;兩位哥哥承讓。&rdo;懷淑和蕭衍對視一眼,各自心照不宣地笑了。
作為贏了的彩頭,就是晚上可由兩位皇子親自架篝火,烤肉吃。灰兔子剝了毛,將肉剖開,再把內臟取出來,以清水洗淨,塗上佐料架到鐵栓上烤。不一會兒,烤肉的香氣伴著油滋滋的聲音飄出來,傳遍了整個行苑。
懷淑回身看了眼拿著兔毛兒玩得正歡的孝鈺,又看看身旁添火扇扇子的蕭衍,不知怎得,生出些感慨:&ldo;如果咱們一世都能這麼開懷該有多好。&rdo;
蕭衍俊秀的面容上罕有表情,卻被火光映照得多了幾分溫暖,&ldo;大哥,秋日漸涼,你倒先傷悲起來,你是太子,又不是窮酸文人,怎得跟他們一個腔調了。&rdo;懷淑愣了愣,隨即一笑,露出些&l;你是個小孩,還不懂&r;的高深表情。
那時朝中的尹姜之爭已如火如荼,或許是懷淑心中有了微妙的預感,過了好一會兒,又說:&ldo;不過,若是不能盡如人意,有你們兩個能陪在我身邊也是好的。&rdo;當時的蕭衍頗不以為意,覺得自家大哥娘娘腔調的,準是和那些文人墨客交往過密的緣故。
這一晃,二十多年過去了。
蕭衍早已不是當年那彆扭冷淡的少年,而蕭懷淑已變成了一塊硬邦邦的牌位。按照吳越這邊的習俗,棺槨是要在靈堂裡擺放夠七日的。蕭衍和孝鈺來時已過了三日,蕭衍獨自在靈堂裡守了兩日,水米未進,其間孝鈺來勸過他兩次,沒勸動,便不再勸了。
到了第三日,她端了一杯溫熱的茶進來,送到蕭衍唇邊:&ldo;衍,你喝一口,不然我就陪你一起在這兒,也不吃不喝。&rdo;蕭衍歪頭看她,迎上兩道執拗的視線,輕嘆了口氣,就著孝鈺的手喝了幾口茶。
&ldo;大哥在這地方走了,身邊一個親人都沒有,也不方便叫人來送他,只有我送一送,希望他餘魂未散,能多些安慰。&rdo;
沈槐正抱著麻衣蓑笠進來,一聽隨即打起岔來:&ldo;陛下,草民這就不懂了,什麼叫這地方,我們吳越人傑地靈,好山好水,哪點比長安差了?&rdo;
蕭衍維持著原先的姿勢,上身筆直,紋絲未動,冷淡道:&ldo;你這府宅還挺氣派,祖上傳下來的吧。&rdo;
沈槐愣在原地,沒多時便認慫:&ldo;草民多嘴了,陛下高抬貴手,千萬別抄家,祖宗傳下來的就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