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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大夫或不免。然利己者必損人,重重機械,因是而生,種種冤愆,因是而造。甚至貽臭萬年,流毒四海,皆此一念為害也。此村婦,自制其私心,讀書講學之儒,對之多愧色矣。何怪王之加禮乎!’”
說到這裡,琳琅略略停頓,看著眾人微笑不語。
寶玉嘆道:“這話,也算是千古之驚奇了。雖是鬼言,卻勝人語。後來呢,姐姐快說。”
琳琅笑著續道:“鄭蘇仙有心計,聞之惕然而寤。鄭蘇仙又云:此媼未至以前,有一官公服昂然入,自稱所至但飲一杯水,今無愧鬼神。”
寶玉眉頭微微一皺,道:“飲水難道不算?”
琳琅又道:“閻王爺哂笑曰:‘設官以治民,下至驛丞閘官,皆有利弊之當理。但不要錢即為好官,植木偶於堂,並水不飲,不更勝公乎?’此官又辯駁曰:‘某雖無功,亦無罪。’閻羅王曰:‘公一生處處求自全,某獄某獄,避嫌疑而不言,非負民乎?某事某事,畏煩重而不舉,非負國乎?三載考績之謂何?無功即有罪矣。’官大踧踖,鋒稜頓減。閻羅王徐顧笑曰:‘怪公盛氣耳。平心而論,要是三四等好官,來生尚不失冠帶。’遂促命即送轉輪王。”
聽到此處,眾人皆默然無語,寶釵更是聽得痴了。
唯有黛玉笑道:“相爾在室。”
琳琅道:“世人千萬,出得幾個賢者?賢者尚有一二私心為鬼神所知,何況你我乎?正如前言,人各有私,但儘量不損人利己,便是大善!”
又拉著香菱到跟前,道:“我後知其家世,若不告知,也未免太過無情了些!”
寶玉大笑道:“正是如此!姐姐心如明月,可照天地!”
寶釵聽說,噙笑而言道:“聽得姐姐一席話,卻勝似讀了十年書!”
琳琅忙笑道:“原不過鬼話而已,姑娘見笑了。我只是沒姑娘想的那麼無私罷了!”
黛玉道:“雖是鬼話,卻是真話無疑,暗含微言大義。怪道說,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
又走到香菱跟前,細細打量一番,笑道:“你放心,我這次回去,亦徑回姑蘇,倘若有暇,自當請人打探甄家之事。若有訊息,必叫人快馬進京告知,但願你能與家人早日團聚。”
香菱聽了,感激不盡。
寶玉不覺滴淚道:“妹妹在這裡日日與姐妹同樂,何等自在,何苦一人上路?妹妹別回去了罷!咱們姐妹們不離不棄,豈不是極好?妹妹只想著回去,又將老太太和我置於何地?”
眾人素知寶玉脾性,別說他心腸極軟,便是旁人,也不捨已相處三年的姐妹。
故此,聞得此語,眾人都不由得落下淚來。
琳琅心中倒也一酸,可是隻她知道,離了這裡,有父親兄弟依靠,方是黛玉之喜,只得開口勸道:“雖說寶二爺不捨,只是這天倫之樂乃是人倫,林姑娘離家多年,難見老父,縱在這裡日日歡笑,二爺又哪知姑娘思父之苦,思鄉之悲?”
黛玉笑道:“我家去,你們該為我歡喜才是,怎麼倒落淚了?我雖然在這裡住了幾年,可我到底還是姓林,哪有自己家不住,卻住別人家的道理?”
惜春點頭道:“你去了,也清淨,何苦留著?你快家去罷,家去就乾淨了!”
眾人納罕,皆道:“這是什麼話?相處幾年,你這話忒無情了些,豈不是讓林姑娘心涼?”
惜春冷冷地笑了一聲,扭頭不語。
寶玉聽得這些話,哪裡忍得,頓時伏案痛哭。
慌得眾人連忙安慰不已,竟難止,到底驚動了賈母,立即就罵小丫頭子服侍不好,待得問明緣故,不禁落淚道:“我的玉兒,我如何捨得?玉兒好歹記得這裡有我這個老婆子,家去住兩日再回來。”
黛玉卻知父親無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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