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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岱岫俯身幫她抹乾眼淚,啞然失笑:「天底下怎麼有你這樣愛哭的小姑娘,你的漂亮哥哥自然是歡喜你的。」
「當、當真嗎?」小姑娘的眼睛濕漉漉的。
林岱岫揉揉她的頭髮,「自然。」
小姑娘這才高興起來,別彆扭扭地轉過來,「我、我才不愛哭呢,都怪你,總是騙我。」
林岱岫又笑。
霞蔚雲蒸,日和風暖,正是人間好時候。
徐敬山怔怔站在廊下,罩著青衣,眼上還覆著透白綢帶,他有些畏光,一般都是晝伏夜出,今日突然來了興致,才會進錦屏樓瞧上一眼。
沒想到竟然見到了皇兄。
有些事說來實在古怪,在他沒見到皇兄之前,章林一邊說樓頂那位是個頑劣無恥、地位卑賤的販夫皂隸。一邊對自己極盡諂媚,阿諛奉承。
徐敬山笑笑。
章林死了可真不虧,眼睛瞎成這樣怎麼看都活不長久。
他想起五年前。
天上下著紛紛揚揚的雪,他在御花園裡塑雪獅,那時正拿著鈴鐺往上放,有公公傳話說,太子殿下有請。
他是個晦氣的人。他的母親是個地位卑下的宮女,在他出生時就被賜死,他身邊伺候的嬤嬤也一個一個接連死去,眾人都說他身上背了詛咒,欽天監也說他是天煞孤星的命格。
沒有人願意養著他,都怕沾上晦氣。於是這十幾年,他活得像個野生的孩子,人盡可欺。
沒什麼要緊的,天底下有人活得好,就必然有人活得不好,這是很正常的道理。
他就這樣慢慢長大,累了就去東宮裡宿一會兒,太子皇兄不嫌棄他,還會給他添幾件衣裳,幫他敲打他宮裡的太監,或者在他有疾時親自給他煎藥。
清雅端方,君子如玉。這幾個字明明白白就是為太子皇兄造的。
太子殿下出身尊貴,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性子也生得良善,眾人都道他是上天賜予濟朝的明珠。他也果然如眾人期待裡那樣活著,溫和純善,圭璋特達。
但是那天,殘梅映雪。
太子披著氅衣,長發用玉笄簡單挽起,嗓音有些清肅,「孤要離開一趟,少則兩三載,多則數十載。你若不願意在宮裡待著,便去找太后罷。」
他的嗓音總是乾乾淨淨的,像終年不化的積雪。
次日,他消失得不明不白。
他拋棄了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無邊尊榮,拋棄了為他鞠躬盡瘁的臣子,甚至拋棄了悉心教養他的君父。
徐敬山不明白。
太子殿下生而尊貴,然而,他現在卻沒了從前端方清雅的君子模樣,更像從地獄裡爬出來的惡鬼,沒什麼人氣兒。
他像是終日活在陰影裡,很久沒見過陽光一樣。
門從裡面推開。
徐敬山俯身拱手:「皇兄。」
鶴聲冷淡地看他一眼,「去找人,把屋子裡的早膳端出來熱一熱。」
這語氣,彷彿站在他面前的不是一個孺慕他的皇弟,而是隨隨便便一個小廝,他似乎並不在意眼前人,只是緩步抽身進去。
看得出來,心情很差。
徐敬山不敢怠慢,忍著疼去找小廝。
白晝裡,他的眼睛並不大有用,雖然不影響正常行走,但還是多有不便,不知道絆住了什麼,順勢往前傾。
他跌到樓角,冰冷的樑柱正擠壓著傷處,冷汗涔涔,他手指緊緊攥著,青藍血管凸起,長呼一口氣。
他疼得有些模糊,眼前突然有個身影一晃而過,他遲疑著,「小病秧子」
「你說誰是小病秧子。」秦晚妝不大高興,站住回身看他。
這個人怎麼這樣沒禮貌,雖然她每日都要喝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