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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的木製板面上,下餃子一樣跪了一群人,這些人顫顫悠悠的,斂聲屏息,額角流著冷汗,只有少數幾個站著的,言語也在顫抖,不知道在談些什麼。
走廊盡頭的少年穿得很乾淨,冷袍清白,長身鶴立,瘦淨的手骨節分明,散漫地搭在闌幹上,背對著眾人,看不清什麼神色,周遭好像帶著些隱於深處的戾色。
嚯,好大的陣仗。
徐敬山想了想京師的紈絝兄弟們,漫不經心地效仿,「哪家的阿貓阿狗,敢搶我的居處,好大的膽子。」
他看著走廊盡頭的人,飄忽地想:
下一步應該是這個破落王八轉過身,然後看見自己的臉,被嚇一大跳,趕緊下跪求饒,然後自己會放過他,鑽進自己的屋子裡美美睡上一覺。
少年人卻沒什麼動作,像沒聽見一樣。
章林有了倚仗,頓時狗膽包天:「放肆,什麼醃臢小人也敢對我們爺不敬!」
他心裡美滋滋的,全雲州還有誰能比眼前的這位爺更尊貴,這人的好日子到頭了,等這位爺一個發落,錦屏樓還會乖乖回到自己手裡。
徐敬山不在意章林的小心思,有一搭沒一搭地看著走廊盡頭的人,乍然間對上一雙不帶任何溫度的目光。
那是曾經熟悉到銘刻入他的骨血的模樣。
心劇烈跳動,彷彿要飛出胸腔,臉色刷地白下來。
「撲通——」膝蓋跪地的聲音。
「太、太子皇兄」
章林大放厥的聲音猛地頓住:「豎子!還不速速向我們爺跪下謝」什、什麼玩意兒?
腳步聲很輕,卻如重鼎般一下一下砸到心頭,徐敬山俯身跪拜,頭也不敢抬,就那樣維持著伏地的姿勢,雙臂開始顫抖,心裡茫然又恍惚。
皇兄不是失蹤很多年了?怎。怎麼會出現在這裡?然而他卻沒工夫想更多,因為少年人慢悠悠地走過來,捏著紈扇輕輕抬起他的下巴,嗓音帶著詭異的溫柔。
「破落王八?」
「皇兄恕罪、我」他慌忙解釋,言語戛然而止。
扇骨重重抽向脖頸,留下鮮艷的紅痕,徐敬山只覺呼吸一滯,眼前人似乎沒什麼興致,把紈扇隨手一丟,懶散道:「拖出去打。」
他發落了徐敬山,目光落到章林身上,有些不解,笑著:「你還活著呢。」
也沒給章林辯解的機會,隨意揮了揮手,「拖出去罷。」
莊休從太子爺接連發落無數人裡發覺,這位今日心情很差,都不敢大口喘氣,嗓音清肅謹慎,「殿下,老太傅請您回京。」
貴妃一脈成日撲殺,太子殿下流落民間也不是個道理,莊家上下都望他能早日回京,以正朝堂。
鶴聲輕輕嗯了一聲,目光卻落在錦屏樓門口,屈指輕輕敲著闌幹,眉眼益發冷淡,「孤如何行事,還輪不到莊宿過問。」
眾人噤若寒蟬。
鶴聲看了眼樓頂亂糟糟跪成一堆的人,冷嗤一聲:「都滾。」
眾人麻溜爬起來,紛紛做鳥獸狀散了。
鶴聲邁入屋子,拾起桌上編好的草娃娃,是小姑娘帶著青鳥草環的小模樣,他輕輕捏了捏,唯恐捏壞了,又放開,胸口積著一絲鬱氣。
桌上,鶴聲差人熱了許多遍的早膳再一次放涼,他冷冷睨了一眼,不動聲色地收回目光。
日頭漸漸往正中偏,江上的霧氣盪開,天地一片清明。屋內卻還是點了燈,已沒有前些時候昏暗,這時顯得明亮清透,襯得鶴聲的眉目都柔和起來。
他又抓起桌上的草莖,耐著性子編起來,他想了想,從桌邊的匣子裡取出一隻閃著泠光的青鳥翠羽,這是莊家人獻上來的,小姑娘大概會喜歡。
不要著急,他想。
慢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