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鍾薈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出的宮,一路上回想著前因後果,在青州時大姊每過一旬半月寄去書信,收到上一封信是在汝南王的大軍圍城前幾日,信中姜明霜絮絮叨叨地說了許多孩子的事,喜悅之情溢於言表,這是裝不出來的。
鍾薈一思忖,便大致猜到大姊是因何讓出自己的骨肉了。
她坐在犢車上,覺得胸悶氣短,趕緊撩開厚厚的車帷,讓臘月的寒風吹了一會兒,愧疚和自責像洪水一樣從心裡漫溢位來,濡濕了眼睛。
身後突然傳來一陣馬蹄聲,越來越近,已經到了車窗邊。
輿人一拉韁繩,車停了下來,鍾薈正要問,一隻修長白皙的手將車帷撩開。
「正好從宮城裡出來,遠遠看見你的車,就騎馬追上來了。」衛十一郎一邊解下狐裘,小心地將雪抖落,一邊向鍾薈解釋。
還沒來得及把裘衣放到一邊,鍾薈已經撲到了他懷裡。
衛琇叫她唬了一跳,想拍拍她,想起自己手涼,只得用下頜蹭蹭她頭頂,輕輕問道:「怎麼了?」
鍾薈也不說前因後果,把臉埋在他胸口:「我總以為司徒鈞待她總還有幾分真心,早知如此當初就是拼著她恨我一輩子,我也要攔著她入宮全怪我,都是為了我」
衛琇並不說些好聽的話開解寬慰她,只是把她攬在懷裡靜靜聽著。家人過得不幸,即便不是自己一手造成的又如何?愧疚並不會因此而少一些。
第189章 彈劾
寒天臘月, 前日才下過場大雪,洛京城中的屋瓦草木都覆了雪, 白茫茫一片。
清晨,城中道路上車馬稀稀落落,車轍嵌在粉雪中,像耙子耙過白麵。
蕭家九郎蕭熠坐在馬車上, 透過車窗望著滿目冬景,心中卻如同有春風拂過。
馬蹄踏著積雪嚓嚓作響, 不似平日亮堂, 然而喜事臨門,他聽著這樣的聲音只覺酣暢。
西北形勢如一團亂麻, 幽、並、冀又落在司徒徵手中, 蕭九郎想到此節,心頭也掠過陰雲,隨即又釋然了。
自有天子和三公九卿去憂國憂民, 不在其位,不謀其政, 他一個侍郎而已, 在這兒操什麼勞什子心。
何況驟雨不終日,羌胡看起來來勢迅猛,其實不足為慮, 死幾個邊民罷了,橫豎洛京還是歌舞昇平的盛景。
至於司徒徵真的打到京都……也並非不可能,不過天子也不會坐以待斃。
這些遠憂比起他近在眼前的喜事, 實在是微不足道了。
只有衛十一郎回京之事令他頗為不悅。
想起當初在蕣華樓受的威脅,他的心底就隱隱約約有些不安——過完年關一開春,他就要尚清河長公主,到時候他就是當今天子的小舅子,他不信那衛家豎子有這等能耐。
只是有些許不安。
蕭九郎不自覺地揮了揮麈尾,那點不安也如煙雲般散了。
馬車隆隆地駛入宮城,御道上的積雪自有人掃到兩旁,堆在道旁像瑩石的山壁。
蕭熠下了車往舉行朝會的昭陽殿走,走到半道,一駕四臺肩輿從他身邊經過。
他叫那金漆閃了眼,不自覺地去覷著眼睛朝肩輿看了一眼。
輿上的人也在看他。
蕭九郎看清楚那人的面容,正是衛十一郎。
真是冤家路窄!蕭九郎心裡泛起厭惡,不過仍舊退避道旁,揖了揖,似笑非笑地道:「衛將軍別來無恙?」
顯然是有恙的,不然天子也不會特地派肩輿抬他上朝。
衛琇吩咐輿人停下,對蕭九郎道:「衛某還不曾恭賀蕭侍郎之喜。」
蕭熠尚主之事雖未正式定下,可在朝臣中早已不是秘密,連京城百姓也都猜得八九不離十了。無論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