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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實在盼望這位好幫手恢復健康。能夠坐起來說明腰傷好‐點了,只要能拄拐下地,咱就申請把&ldo;呂布&rdo;留下,別送老殘隊。拄著拐不耽誤餵料,捲毛蘆花因為換了生人餵養不肯好好吃食,掉膘掉得厲害,都成骨頭架子了。他舉著馬燈走過去,突然發覺&ldo;呂布&rdo;坐的姿勢好怪:不是用臀部坐著,是用肩膀坐著,脖子伸得老長,腦袋歪在一邊,頭頂上方的一個木橛子拴著個黑繩套,吊油瓶似的吊著&ldo;呂布&rdo;。再低頭細看,那個勒在脖子裡的黑套是‐‐
一雙黑鞋帶。
雞窩 二十二
送走了三位&ldo;同窗&rdo;,雞窩組只剩下兩個對頭‐‐蘆花雞和老母雞。兩人靠牆各佔大炕的一側,一東一西對峙著,中間空著一條楚河漢界,地下散亂著一攤磚頭和稻草,是追剿刺蝟的遺蹟。按說號子裡寬敞了,兩人應該過得舒坦了。但是這兩個同類卻誰也睡不著,白天黑夜二十四小時互相用猜疑的眼睛窺測對方,必得另一個閉上眼,這一個才敢閉眼,閉了眼也不敢真睡,張開一條小縫兒偷偷地看:不敢大意了,要是半夜裡她悄悄摸過來掐我的脖子怎麼辦?飯碗杯筷都鎖在箱裡:萬一澆上毒藥怎麼辦?即使不是毒藥是屎尿也夠噁心的!上廁所得兩個相跟著一齊行動,誰也不放心讓另外一個獨自呆在號子裡。蘆花雞和老母雞熬鷹似的對熬了幾天幾夜,眼熬紅了,頭熬暈了,走起路來都打晃兒。兩人心裡暗暗叫苦,盼著快來新囚,這種日子真沒法過!
三天以後的一個上午,灰濛濛的天空飄著小雪,細如冰屑,像無數小針似的刺人臉,飄到地上又立刻融化,拌和著泥土黃醬一般。&ldo;醬&rdo;裡混著化不盡的冰針,扎得赤腳下稻田灌冬水的女囚們像在受刑。
突、突、突……大路上響起馬達聲,站在冰水中的女囚個個停下鐵鍬抬起頭來。遠遠駛來一輛卡車,灰綠的帆布篷遮蓋著車廂,不知運的什麼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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