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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茶杯，從懷中取出手絹擦了擦手‐‐即使只有最親近的徒弟，他也幾乎是一直這樣一絲不苟，不肯做出半點有失禮數的舉動。歲月的腳步越匆忙，他就越是如此，葉九霆看出來了，卻只能什麼也不說。

&ldo;師父，您說就是了。&rdo;

&ldo;師父臨終前把你託付給我，我當時卻什麼也不懂。&rdo;葉錦城緩聲開口，&ldo;後來我才知道，有些事情，設身處地地做了，才明白。這些年過去了，我也不是個多好的師父。&rdo;

&ldo;師父，您‐‐&rdo;

&ldo;別急，你靜靜地聽著就是了。&rdo;葉錦城的表情像在沉吟，他凝視著手中瓷杯裡的茶湯，&ldo;我這些年，身體不行了，只能教你些簡單的東西，重劍武學，你是從梅芳師兄那裡學的。我沒有說過多餘的話，因為你是個懂事的孩子，定然知道要一輩子把梅芳師兄當做嫡親師父來敬愛。我沒能教你什麼，每每想起來，都覺得慚愧不已，若是以後死了，也沒有臉面去見師父。當初我什麼也不懂，如今想起來，其實師父不是將你託付給我，他是放心不下我，因為放心不下我，所以連累了你什麼也沒學到。你一向聰明，定然看得清這些，你……不要恨他，這說到底，是我的過錯。&rdo;

&ldo;師父……&rdo;葉九霆急了，&ldo;您說笑了，我怎麼可能會恨……當初是師祖可憐我，把我帶來藏劍山莊，不然我哪有今天……&rdo;

&ldo;好了好了，別那麼小心翼翼，&rdo;葉錦城搖搖手，&ldo;我知道你不會，只是忍不住多說兩句。這些年委屈了你，我一直覺得對不住你。我的那些事情，連累了你。&rdo;

&ldo;我……&rdo;

&ldo;以前我叫你出去，你都是打心底裡不情願的。最近半年，跑得可算是勤快，有了意中人，就是不一樣。&rdo;葉錦城的話裡有點調侃的意思，弄得葉九霆耳根悄悄發熱起來，&ldo;我知道，你之前不願意出去，是不願意聽那些是是非非。這些年過來了，我從來沒跟你說過這些，如今你也有了意中人，我不能再不告訴你。&rdo;

葉九霆驚愕地抬起頭來，葉錦城神色平靜，目光不知在凝視哪裡。

&ldo;……每年清明，我都去楓華谷，你是知道的。家中也有唐天越的牌位，你也是看見的。&rdo;葉錦城的聲音很低，低而且緩，像是在述說別人的故事，&ldo;我九歲與唐天越相識，相知相慕，我十七歲那年，明教與丐幫唐門在楓華谷相爭‐‐這你是知道的，唐天越死在那裡。我差點同他死在一起，承蒙他至深之情，倖免一死。抓走我們的是明教弟子，江湖勢力相爭，他們將唐天越拷問至死，你認識的陸明燭，是那批當初抓走我們的明教弟子的指揮。&rdo;

葉九霆睜大了眼睛，不自覺地將後背挺直了，唯恐聽錯半個字。葉錦城沒有注意他的模樣，在這清寒的茶香和冷意中，這些多年來被塵封在心底的話一旦開頭，就像是暗流一樣在四周湧動，無休無止。

&ldo;拷問我們的明教弟子，與他不和。他下令過不要殺人‐‐可是……&rdo;葉錦城嘆息似的重複了一次，&ldo;我知道唐天越之死並非出自他本意，可是江湖勢力相爭，就算他不曾下令要置我們於死地，說句實話，他也未必懷著多麼高潔的心思‐&da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