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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了我!你要了我!你咋總不要我?”家義說:“我是想著要你呀。可我總在鄉下忙著掃盲,沒時間見你。”梅秀玉自己解開中式對襟褂子,抓住家義的手放在胸前,問道:“你在鄉下想不想這個?”
家義覺得自己被一股突然而至的潮水淹沒了,人整個兒輕飄飄地飛了起來,忙不迭地說:“想!咋能不想?”梅秀玉說:“即是想著,就快拿去呀!還等著人家來請不成。”
家義像一隻氣球直往上飄,正想找到一個地方降落下去,背後突然響起闞書記的聲音:“找了半天,原來你在這兒貓著。”家義頭皮一炸驚跳起來,梅秀玉被他帶倒在地。
闞書記說:“不是通知開會嗎?你咋不到?”家義心慌意亂,語無倫次地問:“你咋知道我在這兒?”闞書記不解地說:“這不是學校的後操場嗎?老遠我就看見你。”
家義四周看看,果然是在光禿禿的操場上,學校老師幾乎圍成一圈站著,冉老師和柳老師都在。遠處教學樓上還有幾個學生靠著欄杆朝這邊張望。他心裡驚悚地泛起一絲剝光了衣服站在大庭廣眾之下的窘迫和恐慌,身體裡卻依然充盈著一種意猶未盡的沮喪。突然想起梅秀玉還在地上敞胸露懷地躺著,彎腰去看時,竟是嶽老師,揚著一張胖臉得意忘形地說:“我一直跟在你後頭,是我跟闞書記說你在這兒的。”家義頓時驚出一身冷汗。乍然睜開眼,才知是在夢裡。
李蘭茹慢慢感覺到了家義的猶疑不定,她雖然沒說什麼,家義卻從她眼裡看出受到傷害的退縮和猜疑。他焦慮著,再三猶豫要不要把梅秀玉的事情告訴李蘭茹。可是話到嘴邊,始終沒有勇氣開口。他對自己說,沒有結果的事,還是不說為好。
他把抽屜裡鎖著的、沒有寄出的信找出來,一根火柴燒了個乾淨。看著撮箕裡一小堆黑色的灰燼,就像看見死去的梅秀玉,他覺得身上撕裂的那個地方又慢慢往外冒出苦水。
他把通向梅秀玉的唯一的路堵上了。這條隱秘的心靈通道因為李蘭茹的進入再也難以向前延伸。
他突然對邱德成,甚至李蘭茹都充滿了一股怨憤。當他對邱德成說“你說咋辦就咋辦”時,他的表情好像在說:“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邱德成看事情有了眉目,找到家慧,喜笑顏開地嚷嚷著:“四姐,你交給我的事兒,我可是當聖旨給你辦了,這回就等你們益生堂準備轎子娶人啦。”家慧情急心切地問:“姑娘咋樣?要不要找人討個八字看看?”邱德成一擺手,說道:“這我可管不著了,你還是自己去問家義。”
家慧催家義把姑娘領回去讓家禮和玉芝看看。家義說:“八字還沒一撇呢,過段時間再說。”家慧說:“你要看著好,就跟大哥他們合計合計,早些把婚事辦了。”家義說:“你們急著要我找人,人一找回來,你們又催著結婚。”家慧說:“催你結婚還有錯了?不是屋裡人,誰替你操這個心。”家義不好再爭,敷衍道:“行,行,我給組織上打報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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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泗廟小學建在茅山城西門外。這裡原有間單門獨戶的廟宇,供奉著楊泗老爺。傳說他是專門保佑行船安全的神�。茅山三面環水,向西到四川,向東到省城,都有水路相通。東西兩個水口各建有一座楊泗廟。每年六月六是楊泗老爺生日。茅山船幫大小商號都要聯合舉行祭禮儀式,由眾人推選一名全首籌備主持,請道士作法事,擺酒宴,唱大戲,形同過年。廟裡更是四季香火不斷。民國初年,因為年久失修,廟宇坍塌倒閉,地名卻永久留存下來。校園內有棵樟樹,已有幾百年歷史,樹冠鬱鬱蔥蔥鋪展開去,竟如一片綠瑩瑩的丘巒。繁麗一見這棵樹,就喜歡上了這所學校。她喜歡在沒有課的時候,站在樹下,看著下面緩緩流淌的清澈的花溪河水,看著河水在回水灣裡旋轉,然後戀戀不捨地緩慢而去。水從遙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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