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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我交往?”李蘭茹羞澀地低了頭,輕聲說:“我媽活著時,要我以後找婆家找個讀書人。我覺得,你就是個讀書人。”這幾句話,讓家義感到一絲溫暖和踏實。
分手時,兩人客氣地握手道別。李蘭茹暗暗在心裡感嘆:到底是讀書人,又生在城裡,一個男人,竟長了一雙棉花手,又軟又溫暖。家義則感覺到李蘭茹的手骨節粗大,明顯是過早用力造成的。
相處了幾次,邱德成就催他:“要是沒啥意見,趕緊定下來,好請我們喝喜酒。”家義敷衍他:“想喝酒我請你下館子。”邱德成說:“下館子我還用你請?你趕緊給我句穩當話,我好去四姐那兒交差。”家義說:“再等等,這事急不得。你得讓人家姑娘想好。”邱德成說:“我問過小李了,人家沒意見。”家義還是說:“再等等,再等等。”邱德成說:“我再給你一個月時間考慮。到時候你要再這樣模稜兩可,我可就替你做主了。”
家義覺得這件事也許真需要邱德成來做主。他不明白自己為什麼總是恍恍惚惚,悵然若失。這段時間他時常做夢,總是在夢裡跟梅秀玉糾纏不清。這一晚,他又夢見和梅秀玉在一起。兩人旁若無人地穿街走巷,一路到了花溪河西邊的鰲魚背。
花溪河水由西而來,在這兒迂迴向前,圈出很大一片河灘,大大小小的鵝卵石,有的灰白,有的青黑,渾圓樸拙地鋪滿了一河灘。再往上是荒草地,四季雜草叢生。從西邊流放下來的木排或竹排,都在這裡攏岸。這兒過去至今一直是處決死刑犯的地方。
中國人自古有著看殺頭的嗜好。逢槍斃人時,平日空寂的河灘上人頭攢動。膽小的,站在遠處哨兩眼,聽一聲槍響。膽大的,則連死囚犯的眉毛都看得一清二楚。茅山人都說,一到夜晚,這裡常有鬼魂出沒。男的女的,老的少的,或沒有下巴,或沒有後腦勺,一色地穿著玄青的褂子,在河灘上輕飄飄地游來蕩去。人要不小心遇上,輕則被迷惑,重則會被鬼魅偷了魂魄,拿去做自己的替身。裡面有個姑娘,不少人在月色黃昏時遠遠見過背影。都說穿著一件玄青色棉坎肩,無論早晚,四季,從不離身。茅山人都說她是冤死鬼,嫂子偷漢子,把丈夫藥死了,卻栽贓在她身上。殺她的那天,突然漫天黃沙。劊子手被沙迷了眼,一刀下去,以為已經取命。誰知塵埃落定後,卻見那姑娘頂著半個腦袋,咧嘴衝著人笑。一河灘的人頓時被嚇得失了聲。有些膽小的,半個月後才能出聲說話。平日一到夜晚,這裡除了貓狗,難見半個人影。
梅秀玉輕聲細氣說:“你領我到這兒來做啥?我怕得很。”家義拉著她的手,找到一處瘋長的雜草堆坐下來,說:“這兒人少,沒人看見我們。”梅秀玉眼波閃爍地說:“這段日子你去做啥了?總也找不見你。是不是有意躲著我?”
家義看著她的眼睛,心裡風起浪湧地不能平靜。梅秀玉的臉龐像玉石一樣細膩、潤澤,頎長的脖頸子在夜色裡勾勒出一道優美的弧線。家義隔著衣服把手貼在她凸起的胸前,感覺到一股氣流透過指尖傳到身體裡,使身上的每一絲肌膚都鼓脹起來。
梅秀玉推開他的手,羞惱地說:“你不說清楚話,我再不許你碰我!”家義問:“你要我說啥呢?”梅秀玉低著頭,扒開他的衣服,說:“讓我看看你的心還在不在。”家義由著她把衣服解開,竟看見胸腔裡空空的,啥也沒有。梅秀玉怨艾地笑著,說:“看看你,連心都沒了,還總哄我說心裡裝著我。”家義情急生智,說:“我的心整日整夜都在你身上,自然是找不到了。”梅秀玉便撩起衣服,果然見自己胸腔裡有兩顆心連在一起,這才轉嗔為喜。
益生堂 第一章(41)
家義兩手環住她的細腰,低頭吻在她唇上,讓兩人的舌頭廝纏在一起。梅秀玉傾倒在他懷裡,兩臂又像青藤一樣繞上來,嘴裡咿咿啊啊地呻喚著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