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部分(第2/5 頁)
,從屋後你能看見開闊的大西洋。
這房子比我們搬走的那幢要大,維護得更好,租金我們也付得起,因為這地方的名聲使房租上不去。從房子的前窗看得見我們不配居住的城市,景象蔚為壯觀,又像是在公然羞辱。從蒙迪湖到訊號山,以及山下的峽口和崖面,還有那隻斯莫爾伍德靴子,你能將一切盡收眼底。
在所有我們住過的房子中,我之所以要提這一幢,是因為我父母親有悖常理,居然最終買下了它,彷彿以此來對這座唾棄我們的城市還一聲〃呸〃。我父親管這房子叫〃雙層樓房〃,因為前面和後面還夾了一層平臺,他說,不管是暴風雨或起霧時吹向海岸的東風,還是冬季把陽光燦爛的日子吹得冰冷的西風,無論哪股風吹,我們都可逃生。要是房子建在眉脊山的背風處,那東風就不會是個問題,不過,無論是誰選了這個地方,他一定是寧願遭風吹雨打,也要賞這兩面風光。
母親懷疑如此位置的房子能否經受我們常常遭遇的那種狂風,但父親說,這房子有20年了,在他看來這足以證明它經受得住。
在那兒還沒住上一個禮拜,我們便遭遇了一場遠比颶風更猛的陸上風暴。我躺在床上,感覺到整個房子的地基在移動。我以為這房子會底朝天地翻下眉脊山,筆直地砸進海港,在輪船之間漂來漂去,直到有人爬上來,發現我們全死了。當一陣狂風減弱之後,房子會慢慢地恢復平衡,像艘船體搖晃的船隻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響。有一次,房子傾斜得比平常更厲害,還傳來了木板斷裂的聲音。父母親從他們的房間跑進我們睡的地方(一間是男孩子的,一間是女孩子的,一間住兩個,一間住三個),把大家全弄下床,穿上外套和靴子,然後告訴我們去廚房地板上再睡。不過,睡著了的是我父親,因為他上床時就已經醉醺醺的了,而我們卻夜不能寐,擔心萬一得離開房子,我們怎麼能在外面活下來?
兩個平臺中大一點的那個面朝城市,一頭搭在陡坡上,另一頭由腳柱撐著,不斷需要加固。另一個平臺面朝大海。不論是一年中的哪個季節,父親喝酒的時候,總是在我上床之後從一個平臺穿過房子踱到另一個平臺,有時還忘記關上其中的一扇門,於是當他推開另一扇門時,風毫無阻擋地刮過房子,刮過連線兩個平臺的那條走廊,發出陰森的嚎叫,吹得所有關著的門(我母親關上的,就是怕發生這樣的事)在門框裡格格作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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靴子店鋪(5)
夜晚,父親總是走到前屋的那個平臺上,交替著讚美、咒罵海港對面的那座城市,一會兒哀嘆我們被它放逐,接著又說幸虧我們擺脫了它;一會兒聲稱它太美了我們不配住,接著又說我們太好了不該住那兒。他為自己激憤和悲慼的獨白找到了理想的舞臺,因為在我們家房子的兩邊,最近的鄰居也是遠在200英尺以外。父親的吼叫即使再響亮也聽不見。他站在前臺,高聲演講,彷彿對面的整個城市都在傾聽,彷彿南山路沿街的路燈就是舞臺的腳燈,城市黑黢黢的一片就是看不見的樓座觀眾,專注於他的每一句話。
腳下,聖約翰斯看上去像一片夜空,標出街區的燈火宛如星群。那兒是巴克馬斯特環形路,羅林十字街,上巴特里街,下巴特里街,阿默斯特山,沃特福特山,巴特山和卡特山,木匠山,僧侶城,廚師城,兔子城,每一個街區燈火的圖案都各不相同。幾乎所有這些街區我們都曾經住過,那下面是我們家的歷史,在燈火中展現得一清二楚。有一次,父親由最近到久遠倒著把它們一一點出,一直點到阿默斯特高山。
當對面一些房子裡的燈光熄滅時,他會得意地大聲狂笑,彷彿這是他的所為,彷彿面對他凌厲的口才,那些房子裡的居民認輸上床了。
一天夜裡,母親躺在床上,用勸誡的口吻對他的演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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