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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我抱在他的身上。&ldo;我不願意您傷心。&rdo;他說道。他摩挲著我的頭髮：&ldo;用不著傷心。&rdo;

&ldo;您別為我不安。&rdo;我說道，&ldo;我馬上就要睡了。&rdo;

&ldo;睡吧。&rdo;他說，&ldo;好好睡吧。&rdo;

我閉上眼睛。當然，我就要睡了。我感到比經受了一夜高燒折磨之後還更衰竭。&ldo;原來如此。&rdo;我冷冷地在想，&ldo;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這是正常的。要是哪一天發生了什麼事，那才叫不正常呢。什麼？為什麼？&rdo;實際上，我從來就沒有明白：愛總是不該的。劉易斯沒有正當的理由愛上了我，我並沒有感到大驚小怪。如今他不再愛我了，這也沒有值得奇怪的，甚至還很正常。驀然間，詞語在我腦中爆炸開了。&ldo;他再也不愛我了。&rdo;這涉及的是我，我該死命地呼天喊地。我開始哭泣起來。每天清晨他總問我：&ldo;您為什麼笑？您為什麼這般紅潤，這般溫暖？&rdo;我再也不笑了。他呼喚著：&ldo;安娜！&rdo;他再也不用這樣的口吻呼喚我的名字了。我從今再也看不到他那張充滿歡樂與柔情的臉龐了。&ldo;必須歸還一切。&rdo;我在嗚咽中暗暗思量，&ldo;我沒有索取而給予我的那一切都要用這沉重的淚水去償還。&rdo;一聲汽笛在遠處高鳴，火車在鳴笛。我在哭泣，我的身軀在顫抖。熱量漸漸散盡，我變得冰冷、鬆弛，儼然一具古屍。要是能把自己徹底抹去該多好啊！不過，當我哭泣之時，我至少再也不想前程，腦子裡空空一片，我彷彿感到可以這樣毫不厭倦地哭下去，一直哭到世界的末日。

首先感到厭倦的是黑夜。廚房的簾子泛出黃色，映襯出一棵枝葉茂盛的樹影，輪廓清晰明亮。我不久就得站起身來，啟齒說話，面對一個沒有流淚、睡眠充足的男人。要是我還能怨恨他的話，也許還會使我們倆貼近。可是不，這僅僅是一個普通的男人，在他身上沒有發生任何事情。我起了床。在廚房裡，是一個岑寂、熟悉的清晨，和許許多多的其他的清晨一模一樣。我給自己斟了一杯威士忌，和著一粒苯基丙胺，喝下肚去。

&ldo;您睡過了？&rdo;劉易斯問道。

&ldo;沒怎麼睡。&rdo;

&ldo;您真不該！&rdo;

他開始在廚房裡忙碌起來，正好後背衝著我，這倒幫了我的忙。我開口說道：&ldo;我有一件事不明白，您為什麼讓我來？您應該給我透個信啊。&rdo;

&ldo;可我渴望見到您。&rdo;劉易斯連忙說。他朝我轉過身子，無辜似的對我一笑：&ldo;我高興您在這兒，我高興和您一起度過這個夏天。&rdo;

&ldo;您忘了一件事，&rdo;我說，&ldo;那就是我愛您。在一個人家愛著他但他卻不愛著人家的人身邊生活，可不開心。&rdo;

&ldo;您決不會永遠愛著我的。&rdo;他口氣輕飄飄地說。

&ldo;也許，可眼下我愛著您。&rdo;

他淡然一笑：&ldo;您太理智了，這不會持續多久的。說真格的，&rdo;他說道，&ldo;若要真愛一個人，必須頭腦發熱才行。當兩個人都在一起耍遊戲時，可能還有點意思；可一旦只剩下一個人在那裡玩耍，那就蠢了。&rdo;

我困惑不解地呆望著他。他是真的頭腦不清，還是故意裝的？也許他講的是真心話。自從他不再愛我後，也許愛情在他眼裡已經失去了一切價值。反正，故作愚蠢也罷，頭腦糊塗也罷，他的這種自私心理向我表明了我對他來說已經無足輕重。我躺在床上，頭疼得厲害。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