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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天性。更糟的是,他生長在武林世家;練武主要是強身健魄,至高的境界是修心養性,但能修到這一境界的人,幾若鳳毛麟角,要求太苛了些。
這與讀書人的情形相同,並無二致。讀書志在聖賢,而天下間的聖賢有多少,孔聖人被尊為萬世師表,他並沒有錯,錯在他的理想太高,讓後世的人不接受。當舉世洶洶,千千萬萬的人掙扎在飢寒交迫之際.要求他們存天理、去人慾,要求他們都成為聖賢,等於是緣木求魚,痴人說夢話。
小哲不是做聖賢的材料,他內心深處,升起了反抗的意識,他要向不平的命運挑戰。
白等了一下午,不見有暴客再來,只有左鄰右舍前來探問,他—一加以擋駕,編好一串謊言,應付左鄰右舍。
人暮時分,風雪更緊。
掌燈後,他自己替手臂的創口換藥。氣候奇寒,創口毫無惡化之象,臉上的紅腫漸消,逐漸好轉。
他煮了一鍋牛肉,一隻手無法弄麵食,乾脆以肉當餮,熱了一壺酒,小小年紀,他居然能喝一斤左右汾酒。
在廳堂點起一盞某油燈,酒和肉全部上桌,大馬金刀地坐下,開始進食。
廳中的景象十分岔眼,已不是先前纖塵不染、樸實而有書卷氣的客廳了,四周堆滿了麥秸和柴草,壁角的柴草堆中,放著兩具屍體。屋外罡風呼嘯,大雪紛飛。廳中一燈如豆,陰森森鬼氣沖天,屍體的血腥令人作嘔。他一個十歲的小娃娃,飲酒壯膽,居然毫不在乎。
喝了半碗酒,他感到頭腦有點昏沉,酒意上湧,有點煩躁地想:“風雪漫天,惡賊們該不至於晚上來了。”
驀地,大門被人叩了三下,宏亮的聲音從門縫透人:“開門,借光。”
他一蹦而起,拔出了匕首,正想退人後堂,卻又站住了。如果來的是惡賊,也許會叫開門,但決不會說借光,沒有走避的必要,便高叫道:“走開,屋內沒有人。”
他不知自己為何火氣這麼大,語氣不象是他所發。他在本鎮是個逗人喜愛、聰明知禮的小娃娃,平時口不出粗語,人緣極佳。今天竟然用這種口吻說話,可知他的心中必定十分紊亂,失去了常態。
“屋內沒有人,你難道不是人?”屋外的人火氣也不小,大聲喝問。接著,門被拍得震天價響。
“天色太晚了,本宅不招待外客。”他警覺地介面。
“這鳥鎮只有你這家有燈火,可知人並未死光。要是不開門,老夫要拆了你這座鳥門。”屋外的人聲音愈來愈暴。
嚴冬季節裡,房屋的防寒裝置必須完善,密不透風,方可保持溫暖。俗語說,針大的縫,碗大的風,只須有一條細小的縫隙沒封住,屋中必定寒冷得令人呆不住。大門事實上是無法閉牢,所以在內加上暖簾。可是暖簾已被羅爺的爪牙拉掉了,因此燈光外洩,引來了說話粗野的人叫門。
小哲不能開門,屋中擺了兩具屍體,見不得人,人命關天,如果來客聲張起來,驚動了里正,那就麻煩大了。
“請到別一家去叫門,此處主人不在,深更半夜,我一個小孩子,不敢開門。”
他硬著頭皮說。
“膨”一聲大震,門閂突然折斷,門轟然而開,一個髮如飛蓬,相貌兇猛,渾身沾滿雪花的怪人,出現在門口。
大門被撞開,狂風挾著雪花從外灌入,奇寒貶骨。油燈被風一刮,火焰搖搖,光線驟暗,幾乎熄滅。
在朦朧而跳動的燈光下,小哲揚匕首戒備,縱身一躍,便退至內堂口。當他的目光看清門口的人影時,不由大吃一驚,脫口叫:鬼!你……你是人還是鬼?”
門外白茫茫,一片銀色世界。簷以外積雪及膝,簷以內的門階也積雪盈尺。來客像一座門神,站在門外的積雪中,宛若鬼魅現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