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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時尚且花費了四日時間,但折返之時,卻只花了三日不到。
抵達望京時正是深夜,但薛恕仍然連夜入了宮,硬生生將隆豐帝自夢中吵了起來。
隆豐帝倒是不見生氣,樂呵呵地朝他身後張望:「如此著急,可是老神仙找到了?」
瞧見他一心只惦記著老神仙,薛恕心裡便沉了沉。卻還是搖頭道:「紫垣真人下落還在探尋,臣深夜前來,是有急事要稟。」
原來並不是找到老神仙了。隆豐帝頓時興致缺缺起來,他曲腿倚在榻上,打了個哈欠:「多急的事,不能明日再稟?」
薛恕垂眸道:「臣前往大同時,途徑太原府,發現山西一帶有大飢疫。死者眾多,如今太原府一帶的縣鎮,已是十室九空。」
「山西?」隆豐帝回憶了一番,道:「」山西巡撫好像是遞過摺子報了春日旱情。不過旱災罷了,各地年年都有,戶部也已經允了開倉放糧的摺子。」
他的神色並不以為意。
大燕這些年天災不斷,旱澇蝗災疫病輪番來,隆豐帝都看煩了。
尤其是每次遭災時,總有人說是上天降罪,言語間彷彿是他這個皇帝被上天不滿似的,所以隆豐帝格外不喜聽到這些訊息。
反正自有內閣去處理。
大燕幅員遼闊,人口眾多,天災人禍死些人,那不是再正常不過?
薛恕看出他的不在意,卻還是堅持道:「此次的疫病與往年十分不同,更為烈性——」
但還沒等他說完,就被隆豐帝有些不快地打斷了:「能有什麼不同?朕乏了,此事明日再議。」
說罷擺了擺手,便往寢殿去了。
隨侍的高賢皮笑肉不笑地趕人:「想不到薛監官還操著憂國憂民的心吶?」
薛恕沉沉看他一眼,轉身就走。
出了乾清宮,他看了一眼晦暗的天色,避開人,又往慈慶宮去了。
殷承玉被鄭多寶叫醒時,還有點懵:「怎麼就回來了?」
鄭多寶伺候他穿好了衣物,道:「好似是有急事要稟。」
殷承玉整理好儀容出來,就看見站在廳中的薛恕。
他立在堂中,風塵僕僕。玄黑曳撒下擺滿是泥濘塵灰。聽見殷承玉出來的動靜,他轉過身來,面上亦滿是疲憊,只一雙眼睛又黑又沉,像餘燼裡的火星,在看到他的那一瞬,方才爆開,亮了一瞬。
「出什麼事了?」殷承玉從未見過他這副神情。
薛恕將山西景況說與他聽,他似怕殷承玉不信,語氣沉沉道:「臣曾經歷過大疫,但便是最兇猛的疫病,也斷沒有這『疙瘩瘟』來勢洶洶。十者難活一二。」
殷承玉卻是自聽到「疙瘩瘟」開始,面色就越來越難看。
他自然是知道「疙瘩瘟」的。
這種疫病一開始發作時,病者先於腋下股間生核,嘔血如西瓜水,不受藥餌。病者快則片刻即亡。[2]
上一世時,疙瘩瘟最先在大名府爆發,之後蔓延到望京。
最嚴重之時,望京城九門日出萬棺,人死八九,街巷皆空。
而且這還只是個開始。
之後疙瘩瘟又往天津等地蔓延開來,北方諸省死人無數,田地空置,良民被逼南遷或者落草為寇,各地起義不斷。
當時他被幽禁皇陵,只隱約知曉疙瘩瘟是隆豐十九年的七八月方才爆發,卻沒想到竟然早在這個時候,就已經有了苗頭。而且真正的源頭,是自山西開始。
上一世爆發之初,所有人都以為這疙瘩瘟和從前的疫病一般,很快便能平息,卻不知,這正是大燕浩劫的開始。
作者有話要說:
狗勾:只有殿下從不讓狗勾失望。
ps: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