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報仇(第1/4 頁)
入夜,邵州城。
對於次日還要早早開門的店鋪來說,頭天晚上是必定要早睡的。再說,相比東京開封的不夜城,這些普通縣城沒有那麼豐富的夜生活,不值得付出禿頭的代價熬夜,燈油蠟燭不花錢麼。
李大夫上了年紀,覺輕,被一陣撲簌簌的聲音驚醒。
是不是老鼠啊,他想。
懶得理會,李大夫翻了個身繼續睡,不想又來啪嗒一聲,好像是什麼掉在了地上。
“狗娃!狗娃快起來!”他喊著外甥的小名,和他不一樣,外甥能睡,死豬沉,必須得大聲。
“怎麼了啊,舅?”外間響起了外甥哈欠連天的聲音,迷迷瞪瞪的。
李大夫是個鰥夫,有兩個女兒都出嫁了。外甥年輕未婚,又從小由他帶大,說是師徒甥舅,其實和父子差不多。兩個人現在都是光棍,沒什麼講究,這樣住得近一些好有個關照。
“我聽見聲音是從前面藥房傳來的,你去看一看。”吩咐完了沒等回應,李大夫又躺下美美的睡了。他現在注重養生,每日勢必要睡足四個時辰的。
“知道了舅。”外甥拖拉著鞋,披上衣服,點燃油燈舉著就朝藥房去。
進了藥房,他踩著了什麼東西,拿油燈一照,原來是支毛筆,看樣子是從寫藥方的桌上滾下來的。尋摸了一圈兒,沒什麼可疑的地方,眯著眼睛往回走,他得回去繼續睡。
路過藥櫃,順手把凸出來一點的抽屜往裡推了推,一定是白日裡沒推進去。
油燈的光芒一掃而過,照出抽屜上“青礬”兩個字。
……
靠著白日的踩點,以及往常積累對城中道路的熟悉,齊小黎順利躲過更夫回到自家小院兒。
觀察到阿花睡得很熟,她才又小心翼翼的摸到廚房,將剛從藥房偷的藥粉放進碗裡兌了水化開。
“青礬”是有腐蝕性的礦石粉末,是主治口瘡的青礬散的一味主藥。大石有一次犯了口瘡,就是靠著青礬散治好的,李大夫反覆鄭重交代,這藥最多一盞茶時間就得吐掉。
吐了口氣,齊小黎左手小心用布蘸著藥液塗在自己臉上,一層又一層。不知道等了多久,臉部面板開始感到灼熱,然後是密密麻麻的刺痛,一陣更比一陣強烈。
為防止叫出聲,她已經取一塊乾淨的布塞進嘴裡,現在劇烈的疼痛讓她抽搐著打滾。與之前從山崖滾落的痛苦相比,這腐蝕臉皮雖然痛,卻總覺得還可以忍受。
良久之後伸手摸臉,觸感發硬幹巴,脆弱起皺。再用布輕輕一搓,臉部劇痛再臨,除此之外,微風吹過涼颼颼的,隱隱感覺有鮮血滴下。灼燒的熱與微風的涼是兩種不同的痛,卻又有互相抵消的效果,完全蓋住了癢。
重重呼吸幾下,把碗、藥液、布和血跡都處理了,重新鋪土掃淨,痕跡幾乎沒了。
做完這一切,齊小黎安靜的套上一件不顯眼灰衣,同樣的灰布蒙面,摸出先事前準備好的屠宰刀,向著府衙方向而去。
她買的這座小院別看不大,卻是城中繁華地帶,形狀狹長。鋪面臨街,中間小院有井,後面就是住房,再往後是牲口棚。因為繁華,所以離府衙不遠,走直線距離更短。
翻過幾道巷子幾面牆,就進了杜知州宴請賓客的院子。
話說杜知州剿滅了風神山的匪徒,迫不及待當夜便宴請賓客,理由是為了慶祝,以及為了獲勝的軍官接風洗塵。其實目的大家都知道,就是要錢。
可是收到請帖的商人們敢不來嗎?不敢。隔壁縣大商人張家祖孫三代,死得有多慘他們不是不知道,兩名老的在獄中被折磨至死,年幼的獨苗被砍了首級掛在牆頭。殺雞儆猴的雞已經有了,作為猴子的其他人不敢不聽啊。
“……本朝說白了,天子與士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