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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何人手中取得這照片的，到底以何目的將這蹩腳照片用在雜誌

上的？&rdo;

&ldo;無可奉告。&rdo;我乾脆得自己都有些吃驚，&ldo;新聞工作者有保守訊息來源的權

利。&rdo;

對方緊緊盯視我，用右手中指碰了碰嘴唇。反覆碰幾次後，手又放回膝頭。沉

默又持續了一陣。但願哪裡有布穀鳥鳴叫。但當然沒有布穀鳥叫。布穀鳥傍晚不叫。

&ldo;你真是個怪人！&rdo;他說，&ldo;只要我有意，足可以使你們公司關門大吉。那一

來，你也就談不上是新聞工作者了。當然嘍，我是說假定你現在編造的無聊小冊子

和無聊傳單也算是所謂新聞工作的話。&rdo;

我再次考慮布穀鳥。布穀鳥何以傍晚不叫呢？

&ldo;並且，有幾種辦法可以讓你這樣的人開口。&rdo;

&ldo;或許如此。&rdo;我說，&ldo;可是那需要時間，不到時間我不會開口。即使開口也

不會全部道出。而你又不曉得多少算是全部，不對嗎？&rdo;

一切都是虛張聲勢，然而一發命中。隨之而來的不安穩的沉默，告訴我得分的

是我。

&ldo;和你交談很有趣，&rdo;對方說，&ldo;你的非現實性有一種悲涼況味。算了算了，

談別的吧！&rdo;他從衣袋掏出放大鏡，放在茶几上，&ldo;仔仔細細看一看這照片。&rdo;

我左手拿照片，右手拿放大鏡慢慢細看。幾隻羊頭朝這邊，幾隻羊朝另一個方

向，幾隻羊兀自吃糙。感覺上彷彿沒上來氣氛的同窗會的速成照片。我一隻只數羊，

看糙的豐茂，看遠處的白樺，看更遠處的山巒，看天空懸浮的雲。無任何異常。我

從照片和放大鏡上抬起眼睛注視對方。

&ldo;沒看出有什麼異常之處？&rdo;他問。

&ldo;沒看出。&rdo;我說。

對方倒也沒顯得怎麼失望。

&ldo;你在大學大概是學生物的吧？&rdo;他問，&ldo;對於羊知道多少呢？&rdo;

&ldo;等於一無所知。我學的幾乎全是專業性質的，派不上用場。&rdo;

&ldo;說說看，知道多少說多少。&rdo;

&ldo;偶蹄目，食糙，群居性。大約明治初期傳入日本，用於產毛和食肉‐‐也就

這麼多。&rdo;

&ldo;是那樣的。&rdo;他說，&ldo;只是要糾正一個小地方：羊傳入日本不是明治初期，

是安政1年間。而在那之前，如你所說日本是不存在羊的。也有說法認為平安時期

就已從中國傳入。即便實有其事，後來也在哪裡滅絕了。所以明治維新以前大多數

日本人都不曾看過羊這種動物，也談不上了解。儘管它也在十二支裡邊，算是較有

名氣的，但誰都不曉得羊到底是怎樣一種動物。不妨說，當時人們以為羊差不多和

龍和莫同屬想像中的動物。事實也是如此，明治以前日本人畫的羊全都是莫名其妙

的玩意兒，可以說，同h6威爾斯對於火星人的瞭解差不多一個程度。&rdo;

1 日本年號，1854～1860。

&ldo;即使今天，日本人對於羊的認識也是極其浮淺的。總之，從歷史上看，羊這

一動物一次也沒有在生活層面上同日本人有過關係。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