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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老百姓能儘快地融入到社會主義那個幸福的大家庭裡去,在生產隊興辦了公共食堂,又打著建設祖國的旗號收繳了各家的刀具、飯鍋、火銃等所有鐵器,最後連祖上傳下來的一套與先祖溝通的銅質禮器也一併抄走了。誰都知道,火銃與狗狗是興安男人賴以為生的兩大*法寶。代文怒火中燒卻無可奈何,因為這位侄子已經歷練成了一位穩重而深沉的幹部,他的任何工作計劃和行動都能在最高指示中找到理論依據。那套祖傳禮器被搜走後,村裡的長者無不驚慌失措,因為這意味著他們將從此與先祖宗親失去聯絡。
李秀趕集日去關王廟找禾機時正趕上他站在萬人群眾大會的前臺上引領入會的群眾振臂高呼革命口號。街市上除了肥皂和解放鞋什麼也沒有,一群拿著繩索棍棒的人圍捕到一位吃過瘋狗肉後發了瘋的男子,把他捆在電線杆上曝曬,許多人圍觀著他齜牙咧嘴地死去。街角有位飢餓的老人在露天烹煮母貓,鏽跡斑斑的鐵鍋裡泛起來的全是白沫,一股又腥又臊的怪味令李秀作嘔。她耐心地站在人群中一直等到下午散會後才攔住匆匆下臺的禾機,她拒絕了孫子請她一同去食堂就餐的邀請。“出了你這樣的敗家子,我這做奶奶的還能吃得下飯嗎?”李秀氣憤地說,“那套禮器在我們家已經傳了三千多年了。”
禾機見有許多群眾看熱鬧,倍感尷尬,囁嚅道:“這是國家政策,大鍊鋼鐵——”
李秀立即抓住了他的漏洞,搶過話頭說“可那是銅鑼銅鼓銅鈸,一丁點鐵面都沒有。”
過了幾天,禾機把全套禮器送回家時突感肚子劇痛,隨即腹瀉不止。李秀先是罵他活該,還說是先祖顯靈了。後來見他像狗一樣蜷縮在床上發抖,又動了憐憫之心,趕緊去找代文討藥。
代文正貓著腰在他開荒種植的土煙地裡薅草,就順手抓了三隻金龜子回家煨熟後讓禾機服下。
不到一個鐘頭,禾機便痊癒了,喜形於色地向大伯道謝,還好生奇怪地念叨:“真看不出來啊,這種喜好藏汙納垢的醜東西還有這等奇效!”
代文就一本正經地告訴他:“金龜子可以揹負自身重量的八百倍,很可惜,這蠢東西把所有的氣力都用來搬運糞便啊!”
禾機聽完一言不發,悻悻而去。代文已經不止一次敲邊鼓來訓斥他,但他的行為卻沒有絲毫收斂。一週後,他帶領一幫氣勢洶洶的年青幹部來到興安村,把路邊自留地裡的南瓜蓀、苦瓜藤、向日葵悉數打了個稀爛,說那是資本主義尾巴,必須割掉。
事後,李秀見到狼藉的現場時感到匪夷所思,鬧不清是怎麼回事就去追問吳芙,吳芙為了不讓婆婆傷心,只好說:“不是牛吃了就是豬刨了吧,反正是給畜生糟蹋了!”
禾機在馬列思想的武裝下已經無所畏懼,除了上級領導。他雄心萬丈,敢要老虎山低頭,敢叫永樂江讓路。不過一聽到上級領導的聲音,不管是鼻音、腹語、放屁還是口頭禪,他都會發出一些用令人愉悅的形容詞鑲嵌起來的由衷讚歎。總之,只要是級別比自己高的領導,他便認定了他們全是學高德劭的正人君子。他把握那種介於虔誠與諂媚之間恰到好處的尺度的能力簡直無人能比,輕而易舉就把奴顏婢膝的阿諛奉承變成了不卑不亢的尊崇和敬意。他持之以恆的吹諛拍馬使中華文化遭受重創,許多鼓舞人心的褒義詞因為他的濫用而歧義叢生,最終紛紛淪落到了令人唾棄和不屑的貶義詞的辭海里。
禾機的上進心毋庸置疑,他還在博採眾長的基礎上進一步歸納總結,不經意間創立了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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