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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求知慾強和好奇的年齡,但願他們長大了不要像自己一樣,覺得在這個世界的世俗人生中知識其實無用,不但無用,而且人的生存過程還將是一個“反知識”的過程,誰反得越徹底,誰就會被認為越成熟,就會活得越輕鬆,尤其是在長寧這樣一個過日子的地方。
面對一面牆的書,陸天翔又一次感到一種無法言說的沮喪和絕望,它們通通都是些無助、無用的廢物。這種心情,上次搬家時有過,年前收拾蕭市長辦公室時有過,而此刻卻更為強烈。他順手拿出一本奧威爾的《一九八四》,就砰地關上書櫃,走出書房,又臥倒在客廳的沙發上。奧威爾的這本書過去看過,比起卡夫卡式的壓抑有過之而無不及,是一本看過就無法忘記的書。他翻開書看了幾節,已找不到當初閱讀時的那份震顫。他把書扔到茶几上去。對面樓上傳來幾個男女在家裡唱卡拉OK的聲音,慘不忍聽。而唱者大約正沉浸其中,興致很高的樣子。世上的很多事情大概都是這樣的吧,身在其中者是不瞭解自己是什麼樣子的。娛樂,排遣,玩耍,這是一個太平盛世,這是一個玩耍時代。人是愛玩耍的動物,只有傻瓜才複習痛苦呢!他交叉了雙手枕在頭下,閉上眼睛想好好睡一覺。
手機響了。陸天翔拿起來,看見顯示的是一個不熟悉的號碼。
“你好。”他說。
“你是陸天翔吧?”是一個陌生女人的聲音。
“是的。你是……”陸天翔首先想到了聽葉青說過無數遍卻沒有見過面的褚紅霞。葉青下午回來她要去接的,但不會這麼早吧?而且,葉青也未必會給褚紅霞說到自己。
“我是謝敏,咱們見過的。我跟靜儀在圖書館,你沒事的話過來吧。”
“圖書館不休息?”
“放假了。我們倆沒事兒在這裡閒聊。你過來吧!”
“那好吧。”陸天翔答應著,納悶靜儀為什麼不自己打電話過來。
長寧新拓寬的大街兩邊新栽上去的樹皆幼小,不說讓他們庇廕行人,太陽一曬,連它們自己也可憐巴巴的樣子。太陽光肆無忌憚地照射在水泥街道上,沒有一處陰涼,讓人感覺比實際更燥熱。陸天翔坐了計程車,車子後玻璃上都裝模作樣地貼上了“已消毒”的標籤。車子經過解放路中心廣場,看見那裡張著橫幅:“全民動員,抗擊非典”。靠廣場的欄杆上豎靠著一排宣傳版面,橫幅下襬了幾張桌子,坐著幾個人,又站了幾個人給過往群眾散發宣傳資料。
長寧圖書館是早些年修建的,設計不俗,現在看來亦不落後。圖書館裙樓上豎立著“長寧圖書館”幾個銅製的大字,是出自趙樸(初)老的手筆,底蘊厚重,飄逸而又內斂,且不乏書卷味兒,是十分耐看的。
陸天翔在圖書館大門口下車。大門兩側的大梧桐樹下,擺了四五個麻將攤。低方桌,矮凳子,都是一些老頭子、老太婆在玩,每個牌桌跟前又圍了一圈人在看。有一個牌桌上還吵吵嚷嚷,陸天翔走過去,耳朵只逮了幾句,好像是為誰少給誰兩毛錢在爭吵。這幫人一般打一、二毛,二、四毛的牌。不光年輕人玩,老年人其實也需要玩耍,要不然,坐在那裡呆想一輩子的事,怎麼能輕鬆愉快呢?
圖書館的大門關著,旁邊開著一扇小門。門房那裡沒有人,大約也在門口看打牌呢。院子不大,麻石鋪的甬道兩邊,是兩行中國槐,間隔安著燈杆。迎面的樓廳前,懸掛著一副紅布上貼了白字的標語:“加快建設神城,科技文化先行”。字色很新,看起來分明是新掛上去的樣子。圖書館這樣一個基層事業單位,反應倒是蠻快的:市委節前才開會定的建設“神城”,就已經把標語掛上了。中國標語文化裡的名堂其實也是很多的,有的是給上面看的,有的是給下面看的,有的是給自己看的,有的是給別人看的,有的則一掛了事,誰愛看不看。陸天翔正駐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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