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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如此經不起推敲。當時的我,真是被豬油蒙了心。
而且這些問題還是被一個學生物的姑娘指出來的,我真是有點無地自容。
我垂著頭,大腦在飛速消化著這一個意外變故。仔細想想,這其實是一件好事。
整個質疑《清明上河圖》的基礎,是王世貞為父報仇,從嚴府竊走真本,不知所蹤;贗本抄入內府,流傳至今成為故宮本。如果這個故事不成立,豈不就證明故宮的《清明上河圖》是真的麼?
可很快又有一個問題湧入腦海:戴海燕指出的這些破綻,我也許看不出來,但五脈裡什麼能人沒有,劉一鳴什麼學問,他怎麼會看不出?我那篇揭秘《清明上河圖》的文章,讓五脈幾乎陷入滅頂之災,可為什麼卻沒見劉一鳴或其他什麼人站出來批駁呢?明明只要像戴海燕一樣拿出幾本書,謠言就會不攻自破啊?
難道說,故宮裡藏的根本就是一件贗品,沒法公開站出來說?
戴海燕這時候說了一句話,又把我的注意力拉了回去:&ldo;你的故事不成立,不代表這件事是假的。&rdo;
&ldo;什麼?&rdo;我糊塗了。
&ldo;雖然王世貞沒幹過報仇的事,但是他確實和《清明上河圖》贗品糾纏不清。&rdo;她翻開《弇州山人四部稿續稿》中的一頁,我伸頭一看,發現王世貞專門寫了一段關於《清明上河圖》的話:&ldo;張擇端清明上河圖有真贗本,餘均獲寓目。真本人物舟車橋道宮室皆細如髮,而絕老勁有力,初落墨相家,尋籍入天府為穆廟所愛,飾以丹青。&rdo;
&ldo;墨相&rdo;即嚴嵩,&ldo;穆廟&rdo;即嘉靖皇帝。這一段話的意思很明白,《清明上河圖》確實有真本和贗本之分,王世貞都見過。其中真本先被嚴嵩所得,然後抄沒入天府,落到了嘉靖皇帝手裡。
我恍然大悟。看來王世貞為父報仇這個故事雖然是假的,但裡面卻包含了一部分真實。《清明上河圖》確實是先被嚴嵩所得,然後又到了嘉靖皇帝手裡。
我急忙又往下讀去:&ldo;贗本乃吳人黃彪造,或雲得則端舊本加刪潤,然與真本殊不相類,而亦自工緻可念,所乏腕指間力耳,今在家弟所。此卷以為擇端舊本,似未見擇端本者。其所云于禁菸光景亦不似,第筆勢遒逸驚人,雖小麗率,要非近代人所能辦,蓋與擇端同時畫院袛候,各圖汴河之勝,而有甲乙者也。&rdo;
我緩慢地讀著,心中驚駭卻越來越大。在故事裡,王世貞竊走嚴府裡的真本,嘉靖皇帝拿走了贗本;而在這段自敘裡,卻恰好相反,嚴嵩家查抄的是真本,而贗本則是在王世貞的弟弟王世懋手中,連造假者的姓名都點出來了,叫黃彪。
無論是故事還是自敘,對我們後世的調查者來說,結論都是一樣:真本和贗本,一本在宮中,一本在民間,至於哪個是真,哪個是假,就不知道了‐‐結果,整個調查又回到了原點。
戴海燕道:&ldo;王世貞在這裡說得很清楚,他看見過的這個贗本,是吳人黃彪所造。但黃彪也不是憑空造出來,他不知道透過什麼手段,找到一張和張擇端同一時代同一畫院同一景物主題的作品,以此為底炮製出一個幾可亂真的贗本。&rdo;
她說到這裡,&ldo;咔噠&rdo;一聲,我腦子裡的一根線接上了。
難怪故宮本和百瑞蓮本的碳-14年代檢測結果如此接近,因為無論真本還是贗本,最早的源頭,都是宋代,是同一時期同一座畫院的產物,恐怕連墨質、絹質乃至筆質都所差無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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