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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依山向側踱了幾步,那陰影不偏不倚,剛好將段長白遮擋住。他微微傾身,根骨依舊凌厲,側看過去便是刀鋒。
“你說丞相曾與你捎去口信,幾時的事?”
段長白愣了一愣 ,答得很謹慎:“早在妖書盛行之時,葉相已經與我有書信往來。跟著鬧出洩題風波,葉家雖被封禁,但督主……”
他停頓了下,躊躇著道:“督主為文廟走水一事分神,留了罅隙也未可知。”
陸依山會意,笑說:“聽你的意思,是怪咱家辦事不力,連個人也看不住了?”
段長白只道“不敢”,昭淳帝的臉色卻變得很難看。
原來文廟大火後,他開始疑心有人做局,欲置葉循於死地。昭淳帝暗中授意東廠放鬆對葉家的監管,只面上不好明言罷了,段長白說這話可不就是在打自己的臉麼?
陸依山把笑一斂,厲聲道:“實話告訴你,打從妖書案起,咱家奉陛下之命扈從葉相左右,漫說書信往來,就是隻蒼蠅從咱家眼前飛過,也得留下名姓。至於昨夜的事。”
陸依山看向葉循,不動聲色地扯開話題:“京營身負衛戍之職,葉相豈敢無由調動?”
葉循聽出他是在解圍,從容以答:“鎮都首善之地,險些釀成滅門慘案,這算不算情由?秦氏落罪以前仍是大梁官員,我為群臣之首,該不該為其庇護?”
“庇護?”昭淳帝蹙額。
秦仲泣道:“下官軟弱可欺,昧著公心擇中舞弊之卷,誰曾想幕後主使依然不肯放過。昨夜多虧巡防士兵途徑,將刺客當場擒獲,臣才僥倖撿回一命。下官自知罪不容誅,拼死揭發此事,只為去得心安罷了。”
聽聞刺客被抓,齊耕秋與段長白皆形容大改。尤其段長白,原本挺立的脊背驀然一鬆,整個人像被抽空氣力似的跌坐回腳跟,宛如泥塑木雕。
陸依山把控著節奏,問:“老相說行刺之人抓住了,不知他都吐露了些什麼?”
沉寂,死一樣的沉寂。
段長白遍身僵冷,彷彿動一下能聽見關節錯位的咔嚓聲響:“我……”
救我
“段長白。”
葉循從踏入大殿起,第一次舉目正視這個落魄白衣。韶光兜轉,段長白跪在那,恍然又回到了當日煙斜霧橫的白虎觀。他與神袛俯仰相看,垂下的目光不是仁慈的照拂,而是明明可見的輕視。
於是那熟悉的屈辱感捲土重來,他隱忍多年的怒火驟然迸發,挑釁地抬高了視線。
“晚生在此,大人有何指教?”
葉循道:“你出身太原,乃鹹安三十三年己卯科的舉子,本應前程無量。然數年前的白虎觀之辯,你因言行無狀被都察院記錄在冊,誤了當春會試。按理說,你的仕途也該戛然而止。”
段長白沉默地看著地上的影子。
葉循又說:“但是你沒有。鹹安三十四年,你由貢生拔入國子學,此後官運不說亨通,至少也算順遂,直到新朝肇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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