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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興漢說:&ldo;那咱就說定了,這一仗下來,要是咱倆都活著,就不說了,要是我不在了,你活著,你要向我保證,可不能錯待了秀蓮和俺娘!&rdo;
馬政林熱淚盈眶。他咬了咬牙,將眼淚從原路退回,變作一滴清水鼻涕。馬政林甩掉鼻涕,十分鄭重地點了點頭。
&ldo;轟!轟!&rdo;猛然間,兩發炮彈在甕圪廊的巖上炸開,飛濺起來的石末土灰落了他倆一頭一臉。
敵人的炮擊又開始了。
這一次的炮擊,比前幾次更猛烈,更集中,山炮、曲射炮、迫擊炮一齊向這裡轟來。喧囂的氣浪,把天上飛舞的雪花攪得無影無蹤。
構築在&ldo;大豁口&rdo;一線的工事,是經過左權副總參謀長親自勘察和指揮修建的,大都根據險要地形築在懸崖峭壁的要害之處,遠距離的炮擊無法正面擊中它,而它卻能居高設險,扼守要衝,用重火力直接殲滅進入狹谷的敵人。
黃興漢蜷伏在掩體裡,咬牙罵道:&ldo;狗娘養的,炸吧,炸吧,看你能有多少炮彈!&rdo;
猛烈的炮擊之後,敵人的步兵又開始了進攻。遠遠望去黑鴉鴉的一片,象蟻群一樣蠕動著,湧進了&ldo;一線天&rdo;埡口。
一排的戰士們把手榴彈、麻尾彈、滾雷都一字兒排在掩體的石牆上。外號叫&ldo;大鋼板&rdo;的機槍手陳勝山抱著機關槍,兩眼望著黃興漢,等待著命令。
黃興漢也支好了五0炮,裝進了枚炮彈,就只等敵人進入射程了。
黃興漢兩眼盯著山口。敵人進入山口之後,迅速向兩邊排開。黃興漢想,前幾天鬼子已經吃盡了苦頭,這一次又彩取同樣的戰術,難道他們願意就這樣送死?
突然,他倒抽了一口冷氣,臉色驟變。
一個意想不到的情況出現了,走在鬼子前面的竟是十幾個衣服褸爛的老人和婦女!在這些老人和婦女的身後,有一個身穿羊皮坎肩、戴著狐皮帽子的人。那人縮著頭、躬著腰,嘴裡在不停地叫喊著:&ldo;八路老總,我們都是老百姓!走在前邊的,就是你們特務團排長黃興漢的娘,請你們千萬不要長槍,千萬不要開……不要開槍!&rdo;
黃興漢聽見了。
馬政林聽見了。
一排的戰士們也都聽見了。
走在最前面的那位白髮蒼蒼的老大娘,蹣跚著一雙小腳。零亂的銀髮在寒風中抖動。兩隻昏花的老眼眯縫著,在向山崖上張望,像是在搜尋著什麼,又像是在靜心聆聽著什麼……
&ldo;真的是娘!&rdo;黃興漢嘴唇一張,差點喊出聲來。
馬政林急得火燒火燎:&ldo;排長,興漢,這怎辦?&rdo;
甕圪廊通往團部指揮所的電話線已被炮火炸斷,派人去向團部報告也來不及了。情況緊急,千鈞一髮,必須當機立斷!
可是,在黃興漢槍口下的,是與他們血肉相連、患難與共的父老鄉親,是自己當以湧泉相報的岳母老孃!
娘啊!……十五年前,家鄉遭災,雙親亡故,我黃興漢從河北逃來山西,昏倒在上坪村的土地廟裡。是你這位善良的老人救了我,把我揹回家裡,讓我躺在熱坑上,一勺一勺米湯餵著救活了我。從此以後,我黃興漢有了一個溫暖的家,有了一位慈祥的母親,有了一個活潑可愛的妹妹。一家三口,一碗稀飯分三碗,一塊鍋巴分三塊……娘啊!多少個悽苦的雨天,我放羊回來,你總是把熱騰騰的飯菜端過來讓我吃,你自己卻常常忍飢受餓;多少個寒冷的冬夜,你總是把小土坑燒得暖暖的,還讓我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