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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保雞丁和辣子雞不是重複了嗎?你那麼愛吃雞?」長發男子說。
「宮保雞丁有花生和茭白嘛。」胖男子說。
「那你還點花生?」長發男子問。
「其實,」她一邊優雅地吃鳳梨,一邊說:「你跟她高中時談戀愛,整個學校都覺得怪驚訝的。所以我一聽到你們分手,第一反映就是:怎麼你們持續了這麼久嗎?」
「三年。」我說。想再接一句,卻想不出詞來了。
暮色漸次昏暗。長窗的流水猶如夕雨一般落之不停。桌上花瓶中插著不合時宜的玫瑰花。我將頭倚在窗玻璃上,看著她的眼睛沉沒在玫瑰花的陰影裡。
「換個話題吧。」我說,「忽然想起了《美國麗人》。」
「怎麼說?」
「米納·蘇瓦里。那個女主角的名字。睡在玫瑰花裡。一個90年代的洛麗塔。」我說。
「哦。」她似乎毫無興趣。
「十二歲的洛麗塔和她的繼父私奔。」我繼續無聊的發揮,「完美的愛情。」
「我沒覺得《洛麗塔》是部好小說。」她直接地說,「林恩導演的電影還有些意思。能教會人們什麼呢?」
「為了教會人們怎麼寫小說是福樓拜之前的事情了。」我說,「親愛的,要記住。小說應當給人一種閱讀的樂趣。一種美感。一種存在的,確實能讓人感覺到詩意的東西。」
「12歲女孩和37歲男人私奔就是詩意?」她一針見血。
「不是數字的對比那麼簡單。」我說,「再說,海倫和忒修斯私奔的時候,她也只有14歲。」
「哦。」她開始看窗戶的流水。
「也許魅力不在於14歲,」我說,「魅力大概在於私奔。」
「私奔。」她無聊般地重複。
「晴朗的夜晚。拉著自己心愛的人兒從陽臺上滑下去。美麗的女孩兒會為你挽住逃跑的繩索和度日用的財物。僱傭一個老邁的車夫,躲避在一輛破舊的馬車中。在月光下鋪滿楓葉的馬路上,得得的馬蹄聲是為你和愛人私奔的最好伴奏曲目。你可以將私藏的葡萄酒為你的愛人斟滿,為這自由的愛情得以逃生而歡慶。」我一口氣說完,「不覺得很美麗?」
「機率低。」她說,「夜晚可能下雨。你可能忘了帶傘。心愛的人兒也許體重太大。陽臺也許陡峭。繩索也許不牢。車夫可能喝醉。馬車可能拋錨。月光可能很暗。馬兒可能失蹄。喝醉了可能會被夜巡的警察逮住,送回家去。你晚生了兩百年。你應該活在巴黎。」
「數學課代表。」我說,「你真偉大。」
「謝謝。」她微笑著,吃完了最後一筷鳳梨,把盤子推在一邊,「來兩份檸檬汁!」她喊道,回頭對剛要張嘴的我一笑,「別爭了,我請客。」
「我張嘴不是要付帳,」我說,「其實我不愛喝檸檬汁。不過我轉念一想,既然是你請我喝的,那麼我應當學習著喜歡起來。你說對不對?」
「油腔滑調。」她定性似地說。
「啤酒全部都開啟!」鄰桌的胖男子說。
「你能喝。」長發男子說,「下次我叫阿陳過來陪你喝。」
「哪個阿陳?」
「那個,我一哥們,跟你說起過的。人特老實單純。可是喝酒是一級棒。就坐那兒,悶聲不響,喝,能喝兩瓶白的。」
放在玫瑰花旁的手機響起了鈴聲。我伸手取過,示意她不要出聲。她點頭,從餐桌旁拿起一份雜誌翻看。
「在哪裡呢?」父親的聲音。
「在外面吃飯。什麼事情哪?」
「這週末回家嗎?」
「還有一個實習作業沒有做完,」我說,「做完了就可以回家。」
「回家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