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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什麼呢?」我問。
「看這家店裝潢蠻用心的,吃的東西價格也一定雞犬昇天。你習慣挨宰?」
「去掉你的外貌這個因素,即使對待普通女同學我也得表現出誠意來。」
「你真好。」
「你這麼說是想宰我了?」
「大概是。」
「小姐您好。需要點菜嗎?」衣冠比我們倆都更楚楚一些的,顯然所取工資不菲的侍者出現在桌旁。
「我要一份揚州炒飯。」我說,「一份羅宋湯。」
「鳳梨炒飯,紫菜湯。」對面說。
「一份揚州炒飯,一份鳳梨炒飯,一份羅宋湯,一份紫菜湯,一共92元。」侍者說。
「果不其然。」女孩兒看著我說。
「什麼?」侍者問。
我掏出一張五十元鈔和兩張二十元鈔放在桌上,女孩兒掏出兩個一元硬幣。侍者用像提燈鮟鱇魚一樣優雅的姿態遊走。女孩兒將雙手撐在下巴上。店堂裡在播放清潔無害的美國流行樂。
「不知道上海的紫菜湯是什麼樣的。」她說,「我小時候吃麵時特別喜歡加紫菜,後來就想吃遍全國餐廳,看看哪裡的紫菜最好吃。」
「青島。」我說,「威海。蓬萊。味道都半斤八兩。海邊的城市,紫菜像草原一樣豐茂。」
「是去旅遊?」
「是的。前年的夏天了。」
她帶著洞悉一切的笑說:「和她一起去的?」
「你吃醋?」
「沒有。隨口問一下。你們的事還輪不到我吃醋吧。」
「你從南京來。最後一次見她是什麼時候?」
「上週。我去她學校看她。她準備出國,忙得團團亂轉。那種特有成就感的忙碌。我告訴她,我要來上海。她就讓我順道帶書給你。」
「沒有別的?她就沒有讓你順便做她替身,繼承她和我未完的戀愛什麼的?」
女孩兒似笑非笑地看了我一眼。
「你不覺得你嘴上少佔點便宜會更可愛一點兒麼?」
飯菜被另一個侍者用歐洲式的單手託法端了上來,安置在我們面前。柔和的燈光如手般撫過青瓷的盤子。細切的鳳梨望去嫩黃誘人。
她先試了一勺紫菜湯。從她的表情來看,似乎若有所失。
我則安心對付著自己的那份。雞蛋。胡蘿蔔。米飯。細切的青椒。餚肉丁。香菇。炒得火候略差,但是還能裹腹。
「如果不滿意,交換一份湯怎麼樣?」我看著她。
「不用了。」她說。
「我這一份沒喝過。而且我沒有病。」我說。
「但這一份我喝過了。」她說,「不過這紫菜湯很一般。」
「我不介意。」
「但是我介意。」她說,「你知道妙玉為什麼寧肯把茶碗砸碎了也不送給劉姥姥嗎?」
「那麼把我的湯拿去好了。我不喝湯也可以。」
「不用了。」她說。
「我記得,你高中時是愛吃番茄的。」我說,「所以對羅宋湯,你應該有好感。」
她看了我一眼。馴鹿看獵人時的眼神。
「我記得你在高中從來不吃番茄的,所以我一開始就覺得,你叫一份羅宋湯肯定有詐。」
「從一開始你就斷定了我想跟你交換?」
「也不是。你說你記得我高中時愛吃番茄,我就覺得你別有所圖。」
「那麼,你記得我高中時不吃番茄,這是不是也意味著你心裡有鬼?」
她放棄爭辯,伸出右手舀了一勺羅宋湯,在我面前示意了一下,然後一口喝掉。
「領你的情了。」她說。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