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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人理解我,沒人對我感興趣,也沒人想教會我如何生活!每個人都為自己的事忙個不停,沒人有空理睬我。那我該怎麼辦?是否很不好意思承認自己的痛苦?是否為敞開心扉感到羞愧?但我又該對誰傾訴呢?對瞧不起我們的爸爸?他整天抱怨,每天都要讓我們覺得自己好蠢,什麼都不懂,比傻瓜強不到哪兒去。我哭著求他帶我離開學校時,他安慰我的方式卻是答應多帶我去幾趟博物館或電影院。(好像我哭是因為一時興起,好像就是為了得到這些哄小孩子的小把戲我才會在他面前那麼跌份兒地哭呢。)
讓我覺得夠丟人的是,我不僅沒能止住眼淚,還給了他一個管我叫“沒頭腦的笨丫頭”的充分理由。又怎麼可能讓我把自己完整的靈魂、所有的渴望與夢想都託付給這個人呢?這次他可能也會建議我去工藝博物館玩玩吧。我可以把心事告訴媽媽,但那又有什麼用呢?可能她會理解我有多悲慘,多不安,但卻不可能理解是什麼讓我變成那樣,她會同情我,卻不懂得為我指路,而第二天為了忙著給我們多弄點兒吃的,她早就忘光了我們前一天的對話。
對姐姐們我什麼也不會說;她們不太可能同情我,也教不了我什麼。她們自己才18歲。可我自己也找不到出路,早已在自己的想法與願望中迷失了方向,彷徨而痛苦,我一點兒也不瞭解自己,只是覺得孤寂,在這個世界上孤身一人。
爸爸說生活是一場奮鬥,人必須去鬥爭,可我該怎麼辦?為什麼目標去鬥爭呢?我該努力實現什麼呢?我應該與我的痛苦作鬥爭,還是為了錢去鬥爭?我不知道。只有一件事情我是明白的:我不快樂,非常不快樂。心很累。“哎,因為難受又累又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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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4年3月17日
從3月4日到現在一直待在家裡,期間覺得有必要寫一下日記,卻做不到。眼睛痛,而且用一會兒就累了。現在還得把醫院裡寫的一字一句抄下來。今天不會有太多時間寫日記了,已經過了9點,媽媽也快來了。我在醫院裡度過了漫長的15天。慢慢喜歡,甚至有點兒愛上那種陌生的新生活了。還模糊記得自己慢慢休養康復的日子,像一個愉快的夢,連著好多天,閉著眼睛躺在床上,有時候聽聽病人們之間小聲對話,大部分時間在昏昏欲睡的虛弱狀態中半睡著。
我很快就適應了所有人和其他病人,那些一開始讓我敵意相對的完全陌生的人們,與我變得親近而相互理解了。我們因為相同的傷痛,共有的恐懼,住院的共同生活,還有共同的願望與利益而聚在了這裡。現在後悔剛住院那幾天沒寫下點兒什麼了。在醫院的時候,記憶就開始有點兒褪色,現在——每件事都變成了一團糟的模糊回憶。
出院後回家待了這麼久,都忘了曾經住院時的生活點滴了。最先忘掉的是不愉快與痛苦的時刻。現在我在家裡閒得發慌,又沉浸在無所事事、心又不甘的痛苦煩悶中。開始有點兒想念醫院了,常常想再回到那裡。
尼娜的手術可能是要拉緊並矯正造成她斜眼的肌肉。
1934年3月18日
就在最近,我問熱妮婭:“如果知道我會喝下去,你還會給我一瓶鴉片嗎?”
“為什麼不會?當然沒問題。”
“要是我的話,我可做不到……熱妮婭,你是當真的嗎?”
“當然。”
“那你會給我嘍?”
“只要你把鴉片弄到手。”
“好吧,就這麼定了,你可別耍我。”
從那時開始,每次想到這段對話,我就不停地跟自己說:我得自殺,既然知道將來生活不會有任何改變,知道漫長的今生將會和現在與過去別無兩樣,還要繼續活下去,那才叫傻呢,得到的無非就是精神的折磨與沒有希望的渴望。這樣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