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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信原這夜睡得心浮氣躁,半夜起身去了內殿,放了滿池子冷水,大半夜地進冷水池子泡澡,再回來睡下時,身上的寒氣隔著薄薄單衣,冰得梅望舒一個激靈,從夢裡清醒了。
「何必如此自己折騰自己。」她在黑暗裡伸手摸了摸對面沁著水珠的冰涼面板,「明晚還是回紫宸殿吧。」
洛信原堅持,「抱著你睡,就算睡不安穩,至少我心裡安穩。邢以寧存心折騰我,明日你替我罵他幾句。」
梅望舒哭笑不得。
他們在半夜透進來的微弱月色下安靜地擁抱了一陣,洛信原提起了大宗正去大理寺獄裡痛罵三王的事,「大宗正如今徹底站在我這邊了。」
梅望舒應了一聲,想起如今的局面,勸誡道,「宗室血親,並未真正起兵謀反,圖謀未遂的罪名,不好定得太重。」
「正有此意。我打算把三王廢為庶人,流放關外,終身不得入關。」
梅望舒點點頭,「如此處置妥當。」眼睛緩緩閉起。
耳邊聽洛信原沉著地道,「朝廷裡的老人太多了,行事退守有餘,銳氣不足。我打算明年開恩科,提拔新科進士入朝,殿選些年輕俊彥補上來。再過年,局面應該又會大不同。」
「如此極好。」她贊同。
「我這邊由大宗正出面,你那邊父母俱全,把二老請到京城觀禮可好?」
半夢半醒間,梅望舒輕輕『嗯?』了聲,剛想問『觀什麼禮』,忽然間心念轉動,明白了他的意思。
她徹底清醒了。
在星辰微光的夜色裡久久沒有應聲。
「讓我想想。」她最後道。
———
洛信原第二日如常早起上朝。
夜裡雖然沒有睡好,一夜並不影響什麼,他如常地殿議了兩個時辰,又留下幾名臣子去政事堂繼續商議未完之事。
等商議得差不多了,時辰也過了晌午,諸臣行禮退下,按慣例在外殿賜膳。
洛信原起駕回紫宸殿。
小桂圓和齊正衡兩人守在殿外,遠遠地見聖駕來了,齊正衡拿胳膊肘在小桂圓背後一頂,無聲催促。
小桂圓小跑著過去聖駕前,行禮回稟,「陛下,梅學士早上叫了奴婢去,有句話命奴婢轉給陛下。」
洛信原唇邊帶著笑意,揮手示意隨邑宮人退下。
只留小桂圓一個在身側,問他,「她叫你帶什麼話?你可以說了。」
「梅學士託奴婢帶話給說……」小桂圓響亮地轉述:
「臣走了,陛下不必尋。」
「……」洛信原心裡猛地一沉。
想起了昨晚自己在她面前提起『觀禮』。
莫非引起她的不喜?
「走去哪裡了。什麼時候走的。」洛信原冷聲追問。
小桂圓見聖上臉色都變了,驚得往後縮了縮腦袋,趕緊原原本本地回稟,
「梅學士他早上就出宮啦,說是回京郊別院,叫陛下不必去尋。」
他見勢頭不對,趕緊把梅學士早上留下來的紙條呈上。
洛信原聽到『京郊別院』,瞬間沉下千尺湖底的一顆心總算落回胸腔裡。
他站在原地,深吸口氣,緩緩開啟字紙。
熟悉的端麗行楷寫下一行小字:
「回別院小住十日,彼此夜裡安穩。」
後面又以調侃語氣寫道,「不必急著來尋,老實做十日明君。」
剛才聽到『臣走了,不必尋』幾個字時,沉甸甸墜在心裡的那口鬱氣倏然散了。
洛信原攏起字條,淡淡掃過小桂圓一眼,
「人在御前半年了,再學不會說話,下次把你調殿外掃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