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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已經四十歲,愛不釋手抱著孫兒,聽到這訊息高興得落了淚。
她說這是最好的結局。
那年,女王侯大病了一場,太醫用了許多藥都沒治好她。
楚世子主動請皇上除去他世子身份,準許他與女王侯在一起。
他的父王高壽,他一直沒有等到即位,也似乎在那時明白了皇后曾為他算命時說的那句「你地位十分穩固」。
人生半世,他似乎終於是活透了。
皇上準許了這樁婚事,任命了楚逢殷的長子為世子。
楚逢殷去了亥國。
我們不知道他們二人是如何克服重重困難在一起的,值得慶幸的是我們都吃到了他們送來的喜糖棗果兒。
皇后說,不再年少不要緊,我們還可以相伴終老。
相伴終老。
我們這群人真的一起相伴到了終老。
我們目睹子女婚嫁生子,我們共守這個錦繡盛世。我們也相約養生,都一起有個好身體,陪伴彼此更久一點。
沛申雖是文生,倒也算是有個好身體。
鍾斯活潑好動,七十多歲有些行為也仍像個稚子,他常讓他孫輩們跳高,顯擺他的後代都不恐高,像他們祖母。
皇上與皇后更是身體健朗。
皇上習武,是我們當中最康健的,太醫常以望居仙人的標準來為他調養龍體,常說他會長命百歲。
而皇后也常鍛鍊,七十三歲仍能跑,髮絲保養得仍是烏青色,陪孫兒們踢毽子都很輕快。太醫也常說皇后鳳體安康,讓皇上放心。
因此,在聽到女兒今夕從宮中傳人來請,說皇后鳳體有恙、恐大限將至時,我與沛申都不願相信。
皇上早些年便不再理會朝政,將朝事交給太子與沛申、厲則,帶著皇后四處遊賞。
他們春去蕪州看梨花,飲花釀。
夏去蓬萊行宮吹海風,泛舟賞景。
秋在燕地聞桂香,行宮獵場秋獮。
冬回皇宮賞雪,與眾人過年。
皇后兩個月前的春節便是好好的人,怎麼會大限將至?!
我與沛申趕去央華宮,皇后正躺在床中,滿宮皇孫啼哭,太子與今夕、三位皇孫也守在寢宮。
長發半白的皇上坐在床沿,攙扶皇后喝藥,但她咳嗽得喝不進那藥。
皇上不發一言,緊抿著唇。我與眾弟子的家眷站在一起,瞧見皇上將藥放回陳眉手中,他的手顫抖,藥都灑落在地。
他將皇后攬在胸膛,為她順氣,怕她走,卻不敢太用力,溫柔圈著她。
皇后明明仍是新年見到時的那個樣子,比我們都年輕,一頭青絲依舊柔順烏亮,卻在出遊途中感染風寒而藥石無救。她雙唇沒有血色,唯有那雙眼還清晰靈動。
她喚來太子與太子妃。
「我不在後,你凡事都要多聽你父皇與今夕的,今夕為你操持後宮不易,也是同你青梅竹馬,你不能欺負了她。」
她又叮囑今夕:「母后今後不能護著你了,放心啊,你父皇還會護著你。這後宮事務你打理得比母后好,景兒也託付你今後用心照顧了。」
她的眼從我身上經過,看向鍾斯,看向厲則,陳眉。她眷戀而不捨,也是滿足與感激。
她說她沒什麼遺憾了,今生得皇上鍾情,得眾人幫助,子孫滿堂,還能看見心愛之人身體康健,她沒有遺憾了。
她只是捨不得皇上,她努力地去捧皇上面頰。皇上抓住她的手放到他臉頰,她微微仰頭望著這個呵護了她一世的大丈夫微笑。
她說:「可惜我沒能等到庭中的梨花開,若是能再看一次梨花就好啦。」
皇上嘶啞著說:「能看見,我能讓你看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