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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口卻有幾個人跪著迎接朱祁鎮。這幾個人都是蹇公的子孫。朱祁鎮見狀讓他們平身,說道:「兩家都是親戚,朕今日以後輩子弟來探望蹇公。」
蹇公一子尚仁宗公主,說起來,是朱祁鎮的姑父,只是天不佑善人,公主與駙馬都已經去了。但是兩家關係也算是非同尋常。朱祁鎮與他們寒暄兩句,就匆匆進入內院見蹇公。
進入內室之後,朱祁鎮立即問道一股濃烈的藥味,卻見一個老人深陷入重重被褥之中,似乎看不出老人的身體輪廓,從老人的臉龐與手掌卻也可以看出,枯瘦無比。
「油盡燈枯。」這四個字竄入朱祁鎮的心中,他輕輕的靠上去,說道:「蹇公,蹇公,蹇公。」
老人聽了朱祁鎮的呼喚,輕輕的睜開眼睛,目光微微一轉,轉到了朱祁鎮的臉上,猛地精神一振,強撐著要起來,用帶著濃厚四川口音的官話,說道:「陛下。」
朱祁鎮連忙按住蹇公,說道:「蹇公躺著吧,朕不過是來看看蹇公,朕年幼登基,四方無靠,能夠依靠的就是蹇公這般老臣,蹇公要好起來,好好的輔佐朕。」
朱祁鎮這話,其實是客氣話。
但是聽在蹇公耳朵之中,他卻不這樣想。
蹇公身歷五朝,在洪武建文朝並不在權力中心,但入永樂之後,為永樂所重,洪熙宣德父子相承,君臣關係極其和睦,乃至於幼子尚公主。絕非尋常情分,他看朱祁鎮九歲小兒,新登大寶,國事尚在飄搖之中,正需要他這種社稷老臣的時候,他反而去了。
心中覺得自己死的太不是時候,那麼拖上一年,那麼一年,就能做好些事情了。
他強撐著讓身邊的兒孫退下去,說道:「陛下,我自己的身子骨自己知道,早已不成了。老臣這般年紀,即便是死了也不為夭折,只是放心不下陛下,還請陛下聽我一言。」
第十章 蹇公去矣
朱祁鎮對這一出早有預料,說道:「蹇公說便是了,朕聽著。」
蹇公一隻手顫顫巍巍的握著了朱祁鎮的手,這一隻手,乾癟之極,骨節一根根的爆出,黑瘦之極,上面還有老人斑,與朱祁鎮潔白的,粉嫩之極的小手相比,形成鮮明的對比,看老人的表情,似乎用足了所有的力量,但是朱祁鎮卻只感到輕輕的抓力,似乎只需一伸手就可以掙脫開來,他說道:「臣知太皇太后,乃女中豪傑,太皇太后的安排與苦衷,老臣知之一二,但太皇太后,絕非呂后之流,陛下登基之事,已經昭告天下,只要陛下正人正己,則天下人無人能夠動搖陛下之位。親近太皇太后,即便是綵衣娛親,也在所不惜。只要兩宮和睦,則天下大幸。」
朱祁鎮見即便是這個時候,蹇公所想的依舊是國家大事,為自己著想,心中也明白,為什麼祖父,父親,為何這麼看重蹇公了,他忍不住問道:「襄王之事,蹇公是怎麼看的?」
這一件事情是朱祁鎮與太皇太后的心結所在。
即便太皇太后說了,她取襄王金冊不過想以襄王以親王的身份監國,並沒有其他意思,但是朱祁鎮就信了嗎?
不管信不信,當前的局勢他不得不信而已。
「有些事情,陛下還是當做不知道為好。」蹇公猛地咳嗽了兩聲,說道:「陛下只要記住,而今陛下是皇帝。些許細務無須多想。」
朱祁鎮雖然竭力維持臉部表情,但是還是被蹇公看出了端倪。
「這都是細務。」蹇公強調,說道:「陛下乃是一國之君,只要耐心等下去,這天下總有一天是陛下的。」
「難道朕什麼也不做嗎?」朱祁鎮說道。
登基為帝之後,朱祁鎮心中有無數事情想做,他要整理軍務,他要清理吏治,他該漕運為海運,他要遼東設省,永訣女真之患,等等。
以後的眼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