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約塞連用平淡的語氣慢吞吞地答道：&ldo;他們正在安葬一個小夥子，就是那天轟炸阿維尼翁時被打死在我機上的那位。就是斯諾登。&rdo;

&ldo;他是怎麼死的？&rdo;米洛問，因害怕連聲音都變了調。

&ldo;被打死的。&rdo;

&ldo;那太可怕了，&rdo;米洛悲嘆道，一對褐色大眼睛裡充滿了淚水。

&ldo;多可憐的小夥子。這實在太可怕了。&rdo;他使勁咬住他那顫動不已的下嘴唇，隨後又頗帶感情地抬高嗓門繼續說，&ldo;可如果這些食堂都不肯購買我的棉花，那事情會變得更糟糕。約塞連，這些人都是怎麼了？難道他們不明白，這辛迪加聯合體可是他們自己的呀。難道他們不知道？他們人人都有一份啊。&rdo;

&ldo;連我帳篷裡的那個死人也有一份嗎？&rdo;約塞連挖苦地問。

&ldo;他當然也有，&rdo;米洛十分大方地向他保證道，&ldo;中隊裡的每一個人都有一份。&rdo;

&ldo;他還沒來得及到我們中隊就給打死了。&rdo;

米洛熟練地做了一個表示痛苦的怪相，然後將臉轉開。&ldo;我希望你不要老是拿你帳篷裡的那個死人來找我的茬，&rdo;他用慍怒的語氣懇求道，&ldo;我跟你說過，那人被打死同我一點關係也沒有。我看到了這個壟斷埃及棉花市場的大好機會，結果給咱們大夥惹來了麻煩，這難道是我的錯？難道我應該有未卜先知的本領，事先就知道會出現棉花供應過剩？那時我連供應過剩是怎麼回事都不知道。壟斷市場的機會是不常有的，我遇到這樣的機會能一把抓住就夠精明的了。&rdo;米洛本想發出一聲嗚咽，可他忍住了，因為這時他看到六個身穿制服的抬靈柩的人把一口簡陋的棺材從救護車上抬了下來，輕輕放在那條狹長的裂口‐‐那口新挖的墓穴‐‐旁邊。&ldo;可現在我連一個子兒的棉花也賣不出去。&rdo;

面對這一套不足道的葬禮遊戲，以及米洛那副如喪考妣似的悲痛欲絕的樣子，約塞連根本就無動於衷。隨軍牧師的聲音從很遠的地方輕輕傳來，那單調的聲音含混不清，幾乎一句話也聽不出，就像一種虛無的喃喃低語。約塞連從那個骨瘦如柴的高高身影辨認出梅傑少校，還相信自己也認出那個正在用手帕擦額頭的人是丹比少校。丹比少校自那次與德里德爾將軍衝突過後就從沒停止過發抖。幾排士兵圍著這三個軍官，站成一個弧形，像一根根木樁子似的直挺挺地立在那裡。四個閒著無事、身穿條子工作服的掘墓人，身體倚著鏟子，帶著一臉的冷漠，站在那一大堆難看的紫銅色的鬆土旁。在約塞連盯著他們看的時候，牧師抬眼朝約塞連送去了祝福的目光，痛苦似地用手指揉了揉眼睛，然後又用探究的目光注視著約塞連這個方向，接著低下了頭，結束約塞連視之為葬禮高潮的最後程式。那四個穿工作服的人用吊索將棺材吊起來，慢慢放進墓穴。這時米洛的身體猛烈地顫動了一下。

&ldo;我不能再看下去啦，&rdo;他極度痛苦地轉過臉去叫道，&ldo;我可不能光坐在這裡，眼睜睜地看著這種場面，而與此同時那些食堂卻在讓我的辛迪加聯合體死亡。&rdo;他簡直在咬牙切齒，滿臉悲哀和忿恨地直搖頭。&ldo;要是他們真有那麼一點忠心的話，他們就會買我的棉花，直到他們發覺虧了本，而一旦這樣，他們就會接連不斷地買我的棉花，直到他們賠了更大的本。這樣，他們就會去放火，將他們的內衣內褲以及夏季制服統統燒掉，好為棉花創造較大的銷路。可他們連一下忙都不肯幫。約塞連，你就試試吧，幫我把這團剩下的巧克力糖衣棉花吃下去。也許這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