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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天餘下的時間裡約塞連就這麼一絲不掛地到處走動。第二天上午九、十點鐘的時候，米洛到處找他，最後發現他坐在距那小巧的軍人公墓後方不遠的一棵樹上，身上仍舊是精赤條條的。斯諾登即將被安葬在這裡。米洛是按平時規定著裝的‐‐下著草綠色軍褲，上身穿一件乾淨的草綠色襯衫，打著領帶，衣領上那道標誌中尉軍銜的銀槓槓閃閃發亮。他頭上還戴著一頂有硬皮帽簷的軍帽。

&ldo;我一直在到處找你，&rdo;米洛仰起頭，以責怪的口吻朝著樹上的約塞連喊道。

&ldo;你應該到這棵樹上來找我，&rdo;約塞連答道，&ldo;我整整一個上午都在這上面。&rdo;

&ldo;下來，嘗嘗這個，告訴我好不好吃。這很重要。&rdo;

約塞連搖了搖頭。他赤身裸體地坐在最低的那很大樹枝上，兩手緊緊地抓住它上方的一根樹枝，以讓身體保持平衡。他拒絕動彈，米洛沒辦法，只好張開雙臂，極不情願地抱住樹幹，開始向上爬去。他笨手笨腳地爬著，一邊大聲呼哧呼哧地喘著粗氣。待他爬到一定高度，足以讓他將一條腿鉤在樹枝上停下來喘口氣時，他身上的衣服已被擠壓得不像樣了。他頭上的軍帽也歪了，隨時都有掉下來的危險。當帽子往下滑的時候，米洛趕緊一把將它抓住。豆粒般的汗珠像晶瑩剔透的珍珠一樣，在他的唇須上閃閃發光，而他眼睛下的汗珠則像鼓起來的混濁的水泡一樣。約塞連冷眼瞅著他。米洛小心翼翼地將身體翻轉半圈，這樣他就可以面對著約塞連了。他把包在一團軟軟的、圓圓的棕色物體上的薄紙揭開，然後將其遞給約塞連。

&ldo;請嘗一嘗，再告訴我味道怎麼樣。我想把這東西拿給大夥吃。&rdo;

&ldo;這是什麼？&rdo;約塞連問，一邊咬了一大口。

&ldo;裹了一層巧克力的棉花。&rdo;

約塞連噁心得直作嘔，那一大口巧克力糖衣棉花不偏不斜正好吐在米洛的臉上。&ldo;給，快把它拿走！&rdo;他一邊往外噴棉花，一邊生氣他說，&ldo;天哪！難道你瘋了？你他媽的連棉花籽都沒弄掉。&rdo;

&ldo;別說得那麼絕好不好？&rdo;米洛懇求說，&ldo;不至於那麼糟吧。真的那麼難吃？&rdo;

&ldo;比難吃還糟。&rdo;

&ldo;可我必須讓食堂把這東西給大夥當飯吃。&rdo;

&ldo;他們誰都不會咽得下去。&rdo;

&ldo;他們一定得嚥下去，&rdo;米洛帶著一臉專橫的莊重神情，以命令的口氣說道。他邊說邊鬆開一隻胳臂，理直氣壯地在空中揮了揮一根手指，可沒料到自己差點摔下去跌斷脖子。

&ldo;你往這邊挪過來點，&rdo;約塞連對他說，&ldo;這樣會安全得多，並且還能看到周圍的一切。&rdo;

米洛雙手抓住頭頂上方的樹枝，帶著十二分小心開始一點一點地往旁邊挪動。他的臉因緊張而繃得緊緊的。當他發現自己終於平安無事地坐在了約塞連身邊時，不禁長長地鬆了口氣。他親切地撫摸著那棵樹。&ldo;這棵樹多好哇，&rdo;他以一種樹的主人的感激口氣讚嘆地說。

&ldo;這就是生命之樹，&rdo;約塞連回答說，一邊晃動著他的腳趾頭。

&ldo;也是識別善惡之樹。&rdo;

米洛眯起眼睛仔細打量樹皮和樹枝。&ldo;不是，它不是的，&rdo;他答道，&ldo;這是棵慄樹。我應該能看得出來。我也賣栗子。&rdo;

&ldo;你愛怎麼叫就怎麼叫吧。&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