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部分(第2/5 頁)
到飯廳去一個人看。典故既多,人名無數,書信又都是些家常話。幾套線裝書看得頭昏腦脹,也看不出幕後事情。又不好意思去問老師,彷彿喜歡講家世似的。”
然而這兩篇文字都是離開中國以後寫的。張愛玲在上海發表的作品裡,並沒有關於自己血統的炫耀,倒是《古今》主編周黎庵曾經寫過一篇《〈孽海花〉人物世家》,載於1943年12月《古今》第三十七期,其中提到了他與愛玲見面的情形,說明他是從平襟亞那裡聽說了張愛玲的文名,並得知其身世與《孽海花》頗有淵源。
“近頃有以女作家名海上者,有張愛玲女士,吾友《永珍》主者平君襟亞揄揚甚力,嘗見平君之文於文章,謂女士南海人,方返自香港,其先人為《孽海花》說部中人物云云……既而某小姐介張(愛玲)女士來謁,貺《古今》以數文(張愛玲的《洋人看京戲及其它》和《更衣記》就是發在《古今》上的),均清麗可誦,詢其家世,初頗茫然,僅謂先祖父母在《孽海花》中頗有一段ROMANCE(羅曼史)雲。餘大疑……乃詢其籍貫,則河北也;詢其父之外家,則合肥也。遂告女士以豐潤之後,亦既恍然……”txt電子書分享平臺
第九章 與子相悅(8)
這裡面可以看出,張愛玲從前對於自己的身世並不深知,只是恍惚知道與李鴻章以及《孽海花》有關。直到周黎庵明確地告訴她,這才有了確定的瞭解。
這段話也同樣叫我們知道,此前平襟亞本來是很欣賞張愛玲,並且很以結交貴族後裔為榮,並且早在1943年已經親自撰文大書特書張愛玲的身世——這也就是張愛玲出版《傳奇》時曾與他商量,要以《孽海花》為自己作宣傳的緣故,還是受了平襟亞與周黎庵的啟發才有的念頭。
後來張愛玲對於自己的身世越來越清晰,是一點點考據得出的成績,“因為是我自己‘尋根’,零零碎碎一鱗半爪挖掘出來的,所以格外珍惜。”(張愛玲:《對照記》)
但是在此前,胡蘭成對張愛玲的貴族出身顯然很在意,還專程去南京大中橋襄府巷踏看過:
“張家在南京的老宅,我專為去踏看過,一邊是洋房,做過立法院,已遭兵燹,正宅則是舊式建築,完全成了瓦礫之場,廢池頹垣,惟剩月洞門與柱礎階砌,尚可想見當年花廳亭榭之跡。我告訴愛玲,愛玲卻沒有懷古之思。她給我看祖母的一隻鐲子,還有李鴻章出使西洋得來的小玩意金蟬金象,當年他給女兒的,這些東西,連同祖母為女兒時的照片,在愛玲這裡就都解脫了興亡滄桑。”
這座府邸,就是當年張佩綸續娶李菊耦時,李鴻章陪嫁給女兒的大宅,張廷重與張茂淵都是在那裡出生。這回“訪古”,張愛玲有沒有同去,不得而知。
不過第一次明確地披露了張愛玲天皇貴胄身世的人,的確是胡蘭成,但也只是在《評張愛玲》裡一筆帶過:
“和她相處,總覺得她是貴族。其實她是清苦到自己上街買小菜。然而站在她跟前,就是最豪華的人也會感受威脅,看出自己的寒傖,不過是暴發戶。這決不是因為她有著傳統的貴族的血液,卻是她的放恣的才華與愛悅自己,作成她的這種貴族氣氛的。
貴族氣氛本來是排他的,然而她慈悲,愛悅自己本來是執著的,然而她有一種忘我的境界。”
原本是夫子自道,不想卻惹惱了善妒的潘柳黛。
嫉妒是女人的天性,而張愛玲也實在太招人妒恨了,居然處處都比她強——文章比她好,當然這個她並不承認;身世比她尊貴,這個卻是著實惹惱了她的;更關鍵的,是交往的男人也比她認識的那些阿貓阿狗們有名氣。
真叫張愛玲說中了——“一個女人,再好些,得不著異性的愛,也就得不著同性的尊重,女人們就是這點賤。”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