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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你是想到哪裡去了?&rdo;哪料他憂慮至此,我不禁失笑,而後又是一陣輕咳,待緩過神,才道,&ldo;我只問你,若是罷相,你今後有何打算?&rdo;
他見我問的鄭重,便認真思考起來,良久,才低聲問:&ldo;你可記得馬可波羅?那個威尼斯商人,尼可羅波羅的兒子……&rdo;
他陡然提出這個名字,宛如天方夜譚一般,讓我如墜幻夢,怔忪了好一會兒,才確認他絕非戲言。可我仍是忍不住笑了,他不明所以,皺眉道:&ldo;這個人,你記不記得?&rdo;
我笑著點頭,他見我渾然不信似的,一時不悅,沒好氣地哼了一聲,又道:&ldo;前番伊利汗國阿魯渾汗的王妃病逝,伊利汗特遣專使前往元廷,欲求娶宗室公主為妻。陛下准以卜魯罕部的闊闊真下嫁,命波羅父子伴公主同行,乘海船到波斯,送公主成婚。&rdo;
&ldo;你是想……&rdo;
我陡然睜大了眼睛:這個想法看似遙不可及,哪知卻有近在眼前的機會。世事一場大夢,人生幾度秋涼。輾轉半世,我原以為一切已山窮水盡,哪知命運陡轉,別有洞天。如果真有這般綺麗的幻夢,我還有什麼割捨不下?又何必在現實的泥潭裡苦苦掙扎?
見我眼裡神采煥然,他不禁笑了,輕輕吻我,呢喃道:&ldo;我欲以送嫁為名,與波羅父子同行,你可願與我一起?海外諸國,你可願同我走一回?&rdo;
我自然是願意,可想到眼下光景,一時發愁:&ldo;只能等我病好,才有機會……&rdo;
&ldo;那是自然,&rdo;他得知我心意,嘴角已泛起笑意,靜靜凝視我片刻,篤定道,&ldo;為了我,你一定要好起來。&rdo;
……
自安童提出海航一事,我多少有了盼頭,心情振奮,可病情卻不見好轉。得知此事,忽必烈也越發憂心。我臥病府中,不能進宮請安,皇帝便拖著老邁之軀前來探視。正月過後,他探望我的次數愈發頻發起來。
每次前來,皇帝必親自囑託御醫,悉心診治,御醫換了一撥又一撥,可我病情卻反覆不止,總不見好。皇帝憂在心頭,卻還心存希冀,只望我熬過這一陣兒,總能好起來。在我身邊,他話家常、談兒孫,卻絕口不提朝事。我隱約風聞桑哥種種不法事,想要問皇帝,他卻避而不提。
忽必烈特地開恩,允許安童入府探視。眼下他掛名丞相,只是虛職,哪有實權?除了處理瑣屑公務,每日探望我,竟成了難得的消遣。每天能見到他,我自是寬慰,但總覺得不是滋味。他若做個真正的丞相,哪有閒暇日日至此?
二月下旬,皇帝自柳林返。半月未見,皇帝並未前來看我。我只道他朝事繁忙,不覺有異。可幾日過後,也未見到安童,我才真正憂心起來。
託巴根總管打探,才知皇帝召集眾臣議事,可又有何事,連日不見人影?我心裡越發憂愁,遂決意入宮一探。
府內眾人勸阻不得,只得從命。我拾整妥帖,乘車前往禁庭,久未入宮,宮裡的面孔竟已生疏起來。他們卻認得我,見我下了車,紛紛喜不自勝:公主的病情似有好轉,對皇帝而言,這可是天大的喜事。
我心裡苦笑,也不解釋,只是問皇帝所在。老宦者將我引到大明殿,陪笑道:&ldo;陛下同相公們正在議事呢,公主欲求入覲,老奴可代為通傳。&rdo;
我在殿外等了一刻有餘,才得准入內。待我入殿,眾人皆面有異色,殿內氣氛透著莫名的詭譎,我微覺不適,卻也不多想,只向皇帝見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