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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遲道友,你來了。」
謝遲似乎沒有詫異為何他知曉自己的姓名,而是自來熟地尋了他身旁的一處位置,掀開衣擺坐了下來:「朝道友,不是你讓我來的嗎?」
他指的是之前解鬼殺境時,自己受到的隱約指引。
「朝昭他們走了……」朝靈鹿又將目光眺向了遠方,他笑了起來,語氣莫名,「朝氏一族,終於徹底斷絕了。」
謝遲心頭卻被激起了幾分火氣,他沉默片刻,卻還是咽不下氣,直言道:「他們本不該死的!難道就這樣放過那些人?」
他這話卻像是一柄利刃,徹底撕開了那人佯裝無礙的偽裝。
四周沉默下來,兩人之間的氣氛凝滯起來。
「沒錯,該死的不是他們,是我。」朝靈鹿的語氣澀然,「若不是我,他們不會遭此滅頂之災。」
只見血色中浸泡的骨海開始咯吱作響,可見此間主人心中並不平靜。它們顫抖著、躍動著,掀起一波接一波的海潮。
「謝道友,我把所有的力量都給你,你能幫我一件事嗎?」朝靈鹿的眸子沁上了血色,漆黑的心魔息纏繞上他的身體,他神情決絕卻不瘋魔,依舊是一副乾淨的模樣。
「揭開這樁血案吧。」
讓逝者得以安息,為惡者付出代價。
朝靈鹿向他伸出了手,笑了起來,道:「接受我所有的力量,完成我最後的心願。」
同時接受,那折磨了我百年的,所有愛恨。
謝遲將手放了上去——
「你醒了。」一個聲音像是隔著紗傳來。
白衫的青年睜開了眼,他四下打量著赤紅躍動的火舌,似乎有些茫然:「這是……」
「別看了,你已經死了。」那個聲音耐心解釋道,「你跳下了血熔爐,喚醒了我。」
「您是?」朝靈鹿有些不解,極目望去,周遭皆是烈焰,但是似乎有一層透明的屏障,將他同滾燙的熔岩隔開了,他只覺得熱,身上卻並沒有灼燒感。
那個聲音沉默片刻,似乎不知道該怎麼解釋,但終是緩道:「我是上一個跳下來的人,也是方才殺你之人。」
朝靈鹿似乎沒話說了,他沉默下來。
「你是不是在疑惑,我既殺你,現在又為何救你。」那個聲音還在繼續,他的語氣中帶了些悵然,笑著感慨道,「畢竟這熔爐中的火,燒起靈魂來可是痛不欲生呢。」
「前輩自然有自己的道理。」朝靈鹿依舊沒有絲毫憤懣或是不滿,他語氣溫和平淡,像是同老友交談一般。
「我其實只想問你一個問題——不願獻身,自私否?」那個聲音似乎有些沉鬱,「這是困擾了我百年的問題,更是我心魔的來源。」
「此處遺蹟為一練器大能所有,他費盡心血都練不出那最後的靈器,心竭而亡,引得熔爐入魔生怨,只要有人路過,它都會要求留下一人的性命,成為它練器的材料。」
「當年,師弟師妹們惶恐哭嚎,瑟縮哀求。他們說,大師兄啊,你家中無父無母,在這世上無牽無掛,長堰門待你不薄,能不能你去填了這血熔爐,救了我們的性命……」
那個聲音卻苦笑了起來:「確實,他們是我的師門後輩,我自然應允了。可等真正縱身躍下時,我卻在不甘——為什麼偏偏是我呢?父母早亡非我之過,前往遲微也非我之意,為何在這生死關頭,便要我以命相抵?」
「這般憎著,怨著,便是執念成魔……我不相信這世上會有人真正願意獻身,卻又盼著有人能給我一個回答。」那個聲音沙啞道。
「用我的命,換他們的命,好像是划算的買賣。難道真是我自私狹隘了嗎?」
「你願意嗎?」
「我想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