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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如今的記憶中,只剩下遺奴,也只記得遺奴。
那麼,就讓一切都隨風而逝吧。
這麼一想,心頭豁然開朗了起來。
她現在,只想跟遺奴在一起,一直跟他在一起。心裡有一道聲音,一遍又一遍地告訴她,就像是催眠那般,將這念頭,深深地植入進她的腦海之中。
謝玉京過來的時候,已經很晚了。
桌上擺著一盞燈,瑩瑩的光,暖潤了女子白皙的側臉,她上身是一件薄薄的紗衣,領子上綴著幾粒珍珠。長長的裙擺逶迤,細瘦瑩白的腳踝微露。
衣袖下的一隻手,被一條細細的鎖鏈連在床頭,限制了活動。另一隻手則閒閒地把玩著什麼,五根手指忽地一鬆,一枚小小的酒盞,落到鬆軟的毯子上。
容鳳笙抬眼,便看見了立在珠簾後的挺拔人影。
「陛下。」婢女們紛紛福身。
謝玉京抬了抬手,她們便都低著頭,靜靜地退了下去。
容鳳笙剛撿起那酒杯,就被人奪走了去,他的鼻尖湊近她身旁,輕輕一嗅,
「喝酒了?」
真是狗鼻子,她豎起食指,「只有一杯。」
謝玉京滿臉的不信,她便轉而捏住他的臉頰,扯了扯,「怎麼。不開心?板著臉,像個老頭兒似的。」
謝玉京擰眉,卻任她捏著不鬆手。
「上朝不開心?」
用腳趾頭想都知道是封后的事,她是他父皇的續弦,是他名義上的繼母。
身份擺在那裡。不論是在哪一朝的臣子眼中,這層關係就是天然的隔閡、絕不可跨越的鴻溝。或許,在以前,她亦是這般認為,與自己的繼子在一起,是大逆不道、道德敗壞、是決不被允許的,所以,她才那樣的搖擺不定,時刻被負罪的感覺包圍。
可如今,經歷了那麼多事,她心態不同了,剩下的時光,她只想為了自己、為了遺奴而活,自是不會再在意這些。
人生短短几十年,為什麼要在意旁人的看法?
謝玉京卻是驀地伸出手,將她緊緊抱進了懷中,像是要把她揉進自己的身體裡去。
他手背上青筋暴起,深深閉目,埋在她頸側大口地呼吸,只有那股熟悉的旃檀香氣,才能死死鎖住心口的兇獸,讓它不至不顧一切地掙扎而出。
「朕真的想殺了他們。」他低啞的聲音響了起來。
那洶湧的殺意與恨意,令她微感心驚。
容鳳笙不知道該怎麼安慰他,只得環上他的背,在他的脊樑上輕輕撫過。
他們靜靜相擁。
片刻後,謝玉京終於將她鬆開。她卻忽地緊握住他的手,這才發覺他面板上汗意淋漓。
握著他的手,像是握住了一條濕滑冰冷的蛇。
她輕輕一抖,卻沒有鬆開,反而將他握得更緊,緊張地盯著他的臉色看,「我不要緊的。你還好嗎?」
謝玉京下顎緊緊地繃著,眉宇間壓著陰雲,他猛地將她的腦袋扣住,貼向自己的胸口。
聽著他沉穩的心跳,容鳳笙亦是慢慢地平靜下來,眸光一掠,忽地發現自己衣上有一片血跡,猩紅刺目。
她愣了愣,猛地反應過來,立刻伸手去摸他的腹部,果然滿手的濡濕。
「你流血了?是不是傷口崩裂了?!」
謝玉京抿唇。
今日,近一半的臣子阻止他封后,禮部尚書顧澤芳亦是,其餘人則是保持了緘默,持中立的態度。
滿朝文武,唯有荊幸知,是唯一一個站在他這邊,支援他立溫儀長公主為後的。
看著底下幾乎跪了一半的朝臣。
他的指甲死死摳進了皮肉之中,恨不得令人將這些口口聲聲說著禮法、人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