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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出汴河北街,便是郊野,滿眼都是田地,稀疏散落著些耕作的農人。景象和滄州家鄉竟沒有什麼分別。蔣衝看著,忽而有些想家。自己孤身一人在這大京城胡走亂闖,還剃光了頭扮作和尚。真能查出些什麼來還好,若什麼都查不出,反倒惹上些禍事,死了都沒人知道。
但轉念一想,在家鄉,遲早也要死,死了也只有親戚鄰里知道,又有什麼用?還不如在這京城攪出些動靜來,替堂兄討回公道,死也死得有些聲響。他不由得昂起頭,大步向東行去。
走了兩裡多路,經過一片木柵圍著的荒棄場地,又行了半里多路,果然見綠樹圍抱中,有一座莊院。
蔣衝不敢貿然接近楚家,向四周望了望,見遠處田裡有個農人驅著頭牛在犁地,他穿過田地,走了過去。走近一看,是個四十出頭黑瘦的農夫。
他雙手合十問訊:“施主。”
“小師父,你不是來跟我化緣吧?”農夫勒住牛,笑著說,“我只有半罈子涼水,兩塊乾糧,水你可以喝,乾糧沒有多的給你。”
“多謝施主,小僧是來打問一件事。”
“什麼事啊?”
“小僧連著夢見一位施主,說他被人謀害,卻死得不明不白,他的家人誤將一個無關的人當作了兇手,真兇卻全然沒事。為這個,他的亡魂不得解脫,哀求我替他超度超度。我問他是哪裡人,他卻不說,只帶小僧來到東郊這一帶。今天小僧一路找過來,發覺這片田地竟和夢裡那片一模一樣。施主可知道這一帶是否真發生過凶死之事?”
“怎麼沒有?那邊楚大戶家的二員外正月間被人殺了!”
“果真?難怪夢裡我問那人姓名,他拿了根木杵給我看,又伸出兩個指頭。原來是楚家二員外。”
“可不就是他?不過,有一處你夢得不準,殺他的兇徒當時就認定了,是一個姓蔣的人,楚家看院的僕人老何親眼瞧見的,那人還拐走了楚二員外的娘子。”
“當真?”
“我跟你說什麼白話?唉,說起那楚家二娘子,莫說傷心,連肝肺都痛。有回我去給楚家送菜蔬時,剛巧那二娘子上轎子要出門,我偷偷瞅了一眼,天姥爺!那模樣竟像是寺裡供的觀音活轉過來了,看得我都快癱倒在門邊。可惜這樣一個嬌貴人兒,竟被那賊人拐走了,唉——”
蔣衝聽了,心裡一沉,連這農夫都認定堂兄是兇手,難道事情真是這樣?若要查,得進到楚家才成,但他始終沒想出好辦法來。
正在思忖,那個農夫又道:“楚二員外託夢給你,這事你該去楚家告訴他們。楚二員外為人最慷慨,我這田就是佃的他家的,有時遇災歉收了,去求他,只要沒騙他,一般就把租債減免了。這麼一個善人,年紀輕輕就死了,原也該好好辦一場法事。”
蔣衝聽了,心裡一動,這倒是個好主意。
“不過——”那農夫卻說,“他哥哥楚大員外雖然常年吃齋,卻似乎不信你們佛門,從沒見他家做過法事。”
蔣衝心又回沉,不由得嘆了口氣。
“這麼著,我跟他家看院的老何熟,你稍等等,我把這片地犁完,帶你過去,先跟老何說說看。”
“多謝施主,阿彌陀佛。”蔣衝誠心念了句佛。
那農夫吆喝著牛,把剩下的一點地犁完,將農具收攏一堆,牛拴到田邊一個樹樁上。而後帶著蔣衝穿過田間小道,繞到了那座莊院前。蔣衝看那莊院,甚至不及堂兄家闊敞。莊院的門開著,一個老漢坐在門檻上,頭上扎著白麻孝布,垂著頭。院裡傳出一陣陣男女的哭聲。
蔣衝忙朝裡偷眼望去,見院裡一些穿孝服的男女在慌亂走動,兩個僕婦攙著一個婦人從前廳走了出來,拐向左廊。那婦人三十來歲,雖然隔得有些遠,但仍能看出她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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