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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地不是荒郊野嶺,南平更不是尋常旅人。若是被人發現有外男夜闖夕照寺,怕是措侖頸上人頭都要離了家。
異鄉異地,瓜田李下,自己保不了他。
想到此,南平語氣嚴厲了些:「我有什麼好看的?現下見也見了,你不要在此處過多停留。」
「可上回的故事還沒講完呢。」
「我不想聽。」
冷冰冰的回答落在地上,讓措侖眼裡一閃而過些低落神色。
南平隱約覺得自己怕是言辭過於苛刻了——傷朋友的心,總歸是有損德行的。
她心裡湧起愧意,於是放緩了語氣:「日後若是有機會,聽聽也無妨。」
少年笑了,果然把這點難過忘在腦後,轉而不緊不慢的和她聊起天來:「南平在這裡住得習慣麼?」
他明知她是何人,依舊大大方方喚她的名字。
「此處極是舒適妥當。」
「我就猜你喜歡這裡。」措侖表情驀地得意起來,露出一口白牙。
南平還未細想這話是什麼意思,守衛齊整的腳步聲就打西邊傳來——鏗鏘有力,恨不得每步都踏出個坑來。
「來人了,你快走罷。」南平驟然回神,急忙道。
措侖點頭:「我要走的——你和我一起走,我們出去玩。」
南平頓時愣住:天地雖大,又哪裡有她能玩耍的地方?措侖這少年不堪俗事,過於天真了。
她知道對方不擅長曲折的道理,乾脆直言不諱:「你如今也知我公主的身份,自然該明白,我是哪裡也去不成。」
「公主怎麼了?」措侖疑道,「公主就不是人了麼?氂牛還要去山上放放風,人就能一直圈在屋子裡?」
這套四六不通的言論,卻撞到了南平的痛處。她被管束到大,確實遠不如山野間的牛羊自在。
措侖見她不吭聲,笑著補充道:「今日是燈節,漂亮極了,你肯定沒見過。」
此時恰巧北風拂面,少年頭頂那一小撮頭髮被吹得凌亂,不聽話的炸了起來。他努力用手往下壓,然而一通折騰卻毫無成效。那捋呆毛依舊像個雞冠子似的,昂首挺胸直立著。
南平沒注意到他的忙碌,因為她全部心思都被「燈節」這兩個字困住——方才那個未做完的上元迷夢又浮現在眼前。
如此巧合,竟好像冥冥之中有預兆似的。
噠,噠,噠。
巡夜將士的腳步聲愈來愈近,似是已過了西便門。
措侖身手矯捷的爬上了牆頭,沖她遞出手來:「走。」
「我不能去——」這四個字被南平含在喉嚨裡,半晌沒有吐出來。
若是旁的邀約,她定是會想也不想推拒的。但燈節連同那個未盡之夢一起,都染上了故土的顏色。以至於她突然願意冒一些險,去看看外面的風景。
措侖許諾:「不會被發現的,天亮之前就回來。」
「此話當真?」
「絕不說謊。」
這幾個字好像結實的榫卯,徹底釘進南平心裡。她悄聲出了門,少年一提一拽,擁著她騰雲駕霧一般往下一跳,稀里糊塗的落在了牆外等候的白馬背上。
那馬不耐煩打了個響鼻,掀起蹄子,疾馳而去。
夕照寺漸行漸遠,成了一個黑點。過了約莫一炷香的功夫,措侖在荒僻處停了下來。
他扶著南平下馬,從鼓鼓囊囊的皮囊裡掏出件暗色袍子來:「換上這個,別被看出來了。」
說完,自顧自轉到了山石後面。
南平倒是沒想到對方如此仔細,依言換了衣裳。皮裘過於寬大,她用毛帶在腰間胡亂捆了好幾圈,才堪堪繫住。她猶豫了下,又匆忙把髮髻拆了,學著那日瑪索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