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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如海人還未走,便已經有許多人在惦記他了。
邢霜得知訊息,心裡忍不住嘆息,終究還是到了這一日。可惜, 這回自己是不能再陪著黛玉回去了, 便託人給沈嚴送了封信。說了一下林如海病重,黛玉要回南的訊息。至於沈嚴要如何做,邢霜沒多言。有心沒心的, 全憑自己個兒。
沈嚴因著明年要參加三月份的會試,這一年一直在緊鑼密鼓地備考。只是,收到了邢霜透露的訊息後,還是暫且放下了功課,收拾好東西,快馬加鞭陪著黛玉回揚州林家。
黛玉卻顧不上感受未婚夫的體貼,心焦火燎地趕回揚州。只是,再次回到家裡見到父親時,他已經躺在床上,已是下不來床了。
身形羸弱,瘦削,一張臉煞白煞白的。
黛玉坐在床邊,不時幫林如海掩一下被子,順順氣、一時端水來親自餵林如海喝水,一時又親手舀著粥兒喂,整個人慌亂地簡直不知道要作做麼才好。
林如海也不拒絕,哪怕他並不渴,也不想吃東西,依舊由著黛玉動作。他知道,玉兒這是心慌了,得讓她做點兒什麼緩一緩。
等黛玉慢慢地情緒緩和了下來,林如海才坐起身來,好好地跟黛玉聊一聊,也是交代一下身後之事。
林如海費力地坐直了身子,哪怕病重,依舊講究儀態端方。
他抬書、寫字的日子,有些惘然,當初那麼個小不點兒如今已經長成了一朵花了。可惜自己再不能做一棵大樹為她遮風擋雨了。林如海眼睛有些濕潤,用力眨了眨眼,將眼淚重新沒入眼底。一點點地交代著自己的身後事、細細地叮囑黛玉。
黛玉哪裡受得住林如海說這些,生怕自己點了頭父親就要撒手而去。故而,黛玉一個勁兒地搖著頭,不叫林如海說話,不停地小聲啜泣,「別亂說,會好的,爹爹的身體會好起來的。會好的。」
林如海心疼的感覺心臟都在抽動,卻還是笑著安撫黛玉:「為父是要去找你母親和弟弟去了。我已經陪著玉兒這麼多年了,他們都該等急了。」
黛玉眼淚掉的更兇了。她已經很久沒這麼哭過了,一時間,哭個不停。抽噎著停不下來。
林如海心中雖捨不得黛玉,只是,他心裡卻是敞亮而又輕鬆的。他很感激上天,多給了自己兩年,讓他能夠從容地安置好一切,再無遺憾。
林如海費力地掙扎著伸出瘦弱的手臂,用泛白的手指一點一點地擦拭著黛玉臉上的眼淚,臉上是輕鬆愉悅的笑意:「為父為官多年,這一生都在勞碌。對上,對得起皇上的賞識、提拔之恩,對下,對得起百姓之信任。我這一生,無憾了。」
有多少人能在臨近死亡前說出「我
這一生,無憾了」這七個字呢?這七個字重愈千斤,有些人許是窮極一生都不能達到,可見其難得之處。
黛玉心痛地幾乎要暈厥過去,可是,她不能。大夫已經說了,父親全憑一股子心氣吊著,自己回來了,父親這股子心氣也散了。約莫就這一兩天的事情了,隨時可能會走。她不想叫父親最後最後一程走得不安心。何況,說是無憾,她知道父親其實還是有一件事放不下的。
她讓人將沈嚴叫了進來,當著林如海的面,她跪在床前,許諾自己將來必定過繼一個孩子到林家,延續林家血脈。沈嚴愣了一下,看著黛玉堅定的神色,以及林如海一閃而過的情緒,緊跟著跪在黛玉一旁,跟林如海許諾,自己和黛玉的孩子將來必有一人承繼林家香火。
林如海想著拒絕,可是又不捨得拒絕。這一生,他真的也就這一個遺憾,若叫林家的香火斷送在自己手裡,自己有何面目去見林家的列祖列宗?
林如海終究還是不捨得拒絕,當然,他也不想因此擾亂了黛玉的生活。只道黛玉將來若是隻一子便罷了,若多子,便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