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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半夜去江邊，這可不是什麼會讓人放心的決定。江縱給倪輝、耿淮，甚至崔丹珍都打了電話，齊向然沒有聯絡過他們任何一個人，而他們給齊向然打電話收到的也通通都是關機。這證明齊向然不是隻拉黑了江縱他們，而是真的直接關了機，誰也不打算聯絡。

早該預料到的，齊向然從來就是個倔到決絕的孩子，不該他的、不是真心給他的，他即使再喜歡、再想要，也絕對不願意拿人家一分一毫。他那樣孩子氣，太不懂得過剛易折的道理，也容易在情緒最激動的時候做出最堅決的選擇，在某些層面上來講，這的確是一種讓人欣賞的品質，甚至於在如今這個社會裡，是很難得的品質。

江縱喜歡他這一點，也很自私地怕他永遠改不了這一點，因為這種品質是一把雙刃劍，他捅在別人身體裡時有多用力，自己也要傷得有多深。

跟誰學的呢？

江縱吐一口煙，望著黑濛濛的天，恍惚中彷彿看見還是個小不點的齊向然，跟在自己身後亦步亦趨的身影。

齊正榮攙著向玲走到院子裡，江縱把剛抽了幾口的煙掐滅，&ldo;倪輝現在已經聯絡人去那段江堤找了，&rdo;他對齊正榮說，&ldo;他恰好在那附近有幾個朋友，趕過去最快。我現在也過去，你們就先回家吧。&rdo;

&ldo;我們怎麼能放心回去……&rdo;向玲緊緊抓著齊正榮的手，艱難地說，&ldo;萬一……萬一然然真的……&rdo;

&ldo;不會。&rdo;江縱立刻打斷她，不知道是說給他倆聽還是說給自己聽，語氣裡帶上了幾分冷酷的篤定，&ldo;沒有這種可能。&rdo;

他不知道自己現在的臉色有多難看，向玲被他的表情嚇了一跳，齊正榮拍拍她的手：&ldo;我託了朋友找，警方也在找，相信很快就有訊息了。然然雖然有時候衝動了點，但那種事情，他不會做。&rdo;他安慰向玲，&ldo;我們兩個在這兒也起不到什麼作用，還是先回去等訊息吧。&rdo;

江縱沒發表什麼意見，兩輛警車這時候從停車場開出去，江縱也解了車鎖，臨上車時卻頓住腳步，忽然叫住向玲：&ldo;阿姨，不知道這一整晚時間，您有沒有……&rdo;他頓了頓，臉色是一種很古怪的冷漠，帶一絲不容易被人察覺的怨懟，他其實很少將這種個人情緒流露到表面，但不知覺地，他這麼做了，&ldo;有沒有發現‐‐然然其實兩隻手都帶著傷呢？&rdo;

沒等向玲回應，江縱上車。跟著前面的警車，他緊緊握著方向盤，一路風馳電掣。

一切他都做得有條不紊，成年人的理智像枷鎖，也像傀儡線，操縱著他及時去窗邊察看、搜尋齊向然留下的痕跡、反覆撥他的電話、冷靜地向齊家父母說明完情況後帶他們去了最近的公安局。

在所有人看來，他那樣情緒穩定，連跟警察交代今晚情況的時候都還思維敏銳、邏輯清晰。實際上他從見到那間屋子空無一人時，大腦就已經一片空白。

沒有人發現，其實他手裡到現在都緊緊攥著那張齊向然留在桌子上的紙條，那紙條夾在方向盤和掌心中間，早已經被汗濡濕，裡面寫著齊向然留給江縱的話，以他一貫的口吻‐‐東西我授權給你，你都拿回去吧。

筆觸在這裡一頓，像是執筆人停下來許久，才再提筆另起了一行。

江縱跟警察沿著江畔找了整整一夜。打著強光手電，泥灘上每一個腳印，他都仔細對比，見到有相近鞋碼時，他心臟就要猝然縮緊。一晚上下來，他像無數次心臟病發作過那樣，渾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