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頁(第1/3 頁)
&ldo;你不用緊張,沒什麼大事。只是,你母親反覆唸叨著一個名字‐‐是個小夥子,好像是叫吉米。她問吉米在哪兒,怎麼不來看她。&rdo;
洛瑞爾在心裡反覆咀嚼著這個名字,然後搖搖頭告訴護士,母親認識的人當中沒有叫吉米的。這個問題其實不該來問洛瑞爾,姊妹們大多比她瞭解母親的人際圈子。當然了,還有妹妹黛芙妮給她墊底。在一個女兒多的家庭中,只要不墊底就很幸福了。
&ldo;不用擔心,&rdo;護士微笑著安慰她,&ldo;她最近常常有些神志不清,在末期病人中這種情況並不鮮見。&rdo;
&ldo;末期病人&rdo;‐‐這個詞直接得駭人,洛瑞爾感到一陣害怕。這時,艾莉絲突然出現在走廊上,手裡拿著一把壞掉的茶壺,她皺著眉頭,像是對整個英格蘭都充滿了怨念和不滿。所以,洛瑞爾也沒再追問下去。後來,她在醫院外的走廊上偷偷抽菸的時候才想明白,母親叫的那個名字應該是格里,而不是什麼吉米。
車子轉彎駛入布朗普頓路,忽然變得顛簸起來,洛瑞爾只好抓住前排的座椅。&ldo;這裡正在施工,&rdo;司機解釋道,他繞過尼克斯百貨的後門,&ldo;在修高階公寓,已經修了一年了,起重機還在這兒忙呢。&rdo;
&ldo;真讓人討厭。&rdo;
&ldo;大部分公寓已經賣出去了,一套房子四百萬英鎊。&rdo;他吹了聲口哨,&ldo;四百萬英鎊哪‐‐我要是有這麼多錢就去買座小島了。&rdo;
洛瑞爾笑了笑,但並不是想鼓勵司機的雄心壯志。談論別人的財富和金錢讓她有種窒息感,於是她把手機拿得更近了些。
她明白自己為什麼會忽然想到格里,為什麼會在陌生小男孩兒的臉上看到他的影子。洛瑞爾和格里的關係一度十分親近,但他十七歲那年,事情發生了變化。那年,格里獲得了劍橋大學的全額獎學金,興奮的洛瑞爾把這訊息告訴了所有認識的人,遇到陌生人也忍不住想跟人家說上兩句。去學校報到的時候,格里順道來倫敦看望洛瑞爾,這次小聚讓姐弟倆都很開心。白天,他們一起去看《巨蟒與聖杯》,晚餐在街邊的咖哩飯莊大快朵頤,夜宵是美味的馬沙拉【13】,姐弟倆吃得飽飽的,然後拖著枕頭和毛毯,從廁所的窗戶爬上公寓屋頂。
那天晚上的夜空特別澄澈,星星比平時都多,遠遠望去,還能看見別人家溫暖的燈光。在香菸的作用下,格里變成了一個話嘮,他絮絮叨叨地說著,洛瑞爾一點也不覺得煩,反而感覺特別美妙。格里跟洛瑞爾解釋萬物的起源,他用柔軟滾燙的手指指著天上的星團和星系,比畫出爆炸的樣子。洛瑞爾眯眼看著天空,星星模糊成一團,格里的話像流水一般在她耳邊靜靜淌過。她迷失在一團團星雲、半影和超新星之中,沒有發現格里的演講已經結束。最後,她聽見格里在叫自己,他的聲音固執堅定,像是叫了她很久一樣。
&ldo;嗯?&rdo;洛瑞爾閉上眼,星星從天空中隱退。
&ldo;我想問你件事情。&rdo;
&ldo;什麼事?&rdo;
&ldo;天哪,&rdo;格里笑起來,&ldo;我在腦子裡把這個問題想了千百遍,現在卻依然不知該如何開口。&rdo;他把手指插進頭髮裡,一副沮喪的模樣。終於,他發出一聲小動物般輕快的哼聲:&ldo;好吧,我開始說了。我想問你,我們小時候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一些……&rdo;他的聲音低得好似自言自語,&ldo;暴力的事?&rdo;
洛瑞爾明白他指的是什麼。她的脈搏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