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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見蘇彧,他就迎了上來,走到近旁後壓低了聲音說:“五爺,早前慕姑娘開的藥已差不多吃盡了。”
蘇彧的眉頭飛快皺起,垂在身側的手隱在袖間飛快掐算了一下,而後道:“怎麼會這般快?”
“小公子的身子骨一向不好,吃藥的時候比吃飯都多。”
“眼下是醒著還是睡著?”
“迷迷糊糊的,但醒總是還醒著的。”
蘇彧蹙著眉頭淡淡“嗯”了聲,將手中*的油紙傘遞了過去,“我去看看他。”
慕家出了幾代名醫,但多是勤學所致,並不曾出現過驚才絕豔的人物,直到年輕一輩裡出了一個慕靖瑤。
慕靖瑤小字曼曼。同賀鹹青梅竹馬,兩小無猜一道長大,自幼十分聰慧,不過剛識字就知道捧著晦澀深奧的醫書看,頗得慕家老爺子的喜歡。等到他從太醫院裡告老後,就在家中親自教導孫女。所以慕靖瑤雖然今年才及笄,但她在歧黃之術上已很有心得。
蘇彧因同賀鹹交好,也就由此認得了她。
她開的藥方子,很好。
藥性溫和不猛烈,效果卻頗佳。
但到底治標不治本。
蘇彧快步往半開著門的屋子裡走去。蹙著的眉頭不見絲毫舒展之意。方跨過門檻,他就聽見裡頭有小童虛弱的聲音喃喃喊著,“疼……”
他頓了下,放下手中簾子,朝內室去。
聽見腳步聲。坐在暖炕邊上的年輕婦人就立即扭頭向他看了來,等看清楚是他,便趕忙站直了身子,福一福道:“您來了!”
蘇彧望著炕床那隆起的小小一塊,擺了擺手,淡淡吩咐道:“下去吧。”
婦人便小聲應個是,恭恭敬敬地退了出去。
屋子裡卻沒有因為少了一個人而變得更加寂靜。
外頭的雨聲嘩啦啦作響,又是風又是雷鳴電閃。吵得很。因天色陡然大黑,室內的光線也就黯淡了下去,這會還未近黃昏。桌上就已經點了燈。青瓷油燈靜悄悄地立在桌子上,發出溫暖而明亮的光來。
窗上蒙著的窗紗也被照耀得泛了黃。
蘇彧放輕了腳步朝著熱炕走近,到了邊上坐下後,便覺背上出了一層薄汗。
而今已是三月天,春日將逝,夏天即至。雖則夜間還帶有涼意,但早沒有冬日那般酷寒。怕熱的人。只怕一進四月就都換上了薄紗。但這間屋子裡,閉著窗。燒著炕,幾要將要捂住一身大汗來。
炕床上鋪開的,亦是厚厚的被褥。
簇新的錦被下,靠近炕頭的那一塊,隆起了一小團。
小小的,幾要不見。
蘇彧湊過去,低頭看了一眼,隨後伸手輕輕落在他的額頭上探了探溫度。
許是他手涼,落下去的那一刻只覺得掌下面板火燒一般的燙,但過了一瞬這滾滾的燙就又慢慢冷卻了下去。他側目往一旁的炕几上看去,上頭擱了一隻白瓷小碗,碗沿處還沾著幾滴濃稠的藥汁。
碗麵上卻已不見絲毫熱氣。
這藥喝下去已有一會了。
蘇彧微微鬆了口氣,又屏息聽了聽裹在錦被裡的小人兒輕淺的呼吸聲,遂將手從他額上抽離。誰曾想,他的手指才剛剛抬起,就被一隻小而無力的手給輕輕抓住了。
沿著小手看過去,入目的就是一截蒼白而瘦弱伶仃的腕骨。那般細弱,似乎只要有人稍稍一用力,就會被拗斷一般。
“爹爹……”
近乎嚶嚀的聲音,也同那截腕骨一般,單薄而脆弱。
蘇彧低著頭往下看,正對上一雙大而明亮的眼睛,清澈乾淨得不像話,黑白分明。
這是孩子的眼睛。
唯有還未沾染過世俗侵擾的幼童,才會露出這樣純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