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隴頭春(四)(第3/3 頁)
君之所以勞心費神地研究起乾坤袋,做出簡易版乾坤袋大肆售賣,並不是為了惠及普通修士,而是因為她有一件冠蓋天下的神器無法被收納進乾坤袋中。
為了製成一個能收納神器的神品乾坤袋,她才會苦心孤詣研究,在此過程中順手研究出了簡易版乾坤袋的製法,教給山海域的煉器師們,又令滄海閣統籌售賣,這才有了今日鼎鼎有名的山海域乾坤袋生意。
……怎麼說呢,世人將“曲硯濃”這個名字本身賦予無與倫比的傳奇色彩,那完全就是順理成章。
哪怕胡天蓼再怎麼腹誹也不得不承認,有些人生來就是一樁傳奇。
總而言之,曲仙君真正想製成的神品乾坤袋,至今仍未製成,反倒是隨手為之的簡易乾坤袋生意如火如荼。
看見曲硯濃手中把玩的這枚方印,胡天蓼和淳于純都是若有所思:
莫非這枚方印就是傳說中的那件無法被任何乾坤袋收納的至寶?
——人比人,真是氣死人,她怎麼隨手拿出來的都是至寶啊?
曲硯濃沒有看他們。
她垂眸凝望著手中方印。
它叫“玄冥印”,本是一對兩枚,分為玄印與冥印,彼此可以感應對方的方位,是與天地伴生的魔道至寶,千年前接連引來兩名魔門化神修士覬覦。
她那時才元嬰初期,懷璧其罪,被其中一名化神魔君追殺,命懸一線,衛朝榮趕來幫她,可他自己也只是元嬰初期。
隔著千年修行,他們在化神修士面前是如此弱小無力,只能用盡力氣逃、逃、逃,亡命求活,直到渾身上下再也榨不出一點力氣。
衛朝榮提出了一個不是辦法的辦法,他拿出一個乾坤袋,讓她試著把玄冥印收入乾坤袋中。
他拿出的不是後來由她簡化後的劣質品,而是無論放在何時何地都稀世罕有的真正至寶乾坤袋。乾坤袋能隔絕神識查探,連化神修士也無法探查乾坤袋中容納的東西。
可乾坤袋這種法寶無論品階高低,能容納的東西都是有限的,玄冥印這種至寶已超越了那隻乾坤袋所能收納的上限,曲硯濃只勉強將玄印塞了進去,乾坤袋便險些崩毀,再也容納不了冥印。
只能收納一枚有什麼用?
衛朝榮反倒很平靜。
他像是早就料到了這個結果,說:你帶著玄印走,乾坤袋能支撐一段時間,梟嶽沒有分形化影術,只會挑一個人追。
曲硯濃問他:乾坤袋給了我,你怎麼辦?
衛朝榮的回答很簡短:我還有一個。
他頓了一下:我帶著冥印走一段,引開梟嶽,然後再收入乾坤袋。
他說他還有一個乾坤袋。
曲硯濃是個很多疑的人。
她不信任任何東西,也不信任任何人,即使那時她和衛朝榮已經認識了很多年,巫山雲雨、顛鸞倒鳳,哪怕他們曾數次生死同往,她仍對人性毫無信任。
記憶裡,她一句話也沒說,一反常態地安靜,默不作聲地望著他帶著冥印走到巖穴邊緣,一半天光映照,顯得他背影高大寬闊,格外堅毅挺拔。
她忽然問:既然你有兩個乾坤袋,我們還用得著分開走嗎?
既然乾坤袋能隔絕神識查探,兩枚方印分別收入袋中,他們自然便安全了,何必多此一舉?
衛朝榮在巖邊停下。
他站在那裡沒動,像是頓了一下,可沒回頭,向前邁步,融入天光。
她把乾坤袋攥緊了,沒出聲,無言注目他背影消逝。
那是他們此生最後一次相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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