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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族，人類等等，‐‐只有糾纏如毒蛇，執著如怨鬼，二六時中，〔21〕沒有已時者有望。但太覺疲勞時，也無妨休息一會罷;但休息之後，就再來一回罷，而且兩回，三回……。血書，章程，請願，講學，哭，電報，開會，輓聯，演說，神經衰弱，則一切無用。

我們聽到呻吟，嘆息，哭泣，哀求，無須吃驚。見了酷烈的沉默，就應該留心了;見有什麼像毒蛇似的在屍林中蜿蜒，怨鬼似的在黑暗中賓士，就更應該留心了：這在豫告&ldo;真的憤怒&rdo;將要到來。〔22〕

世間有一種無賴精神，那要義就是韌性，聽說拳匪亂後，天津的青皮，就是所謂無賴者很跋扈，譬如給人搬一件行李，他就要兩元，對他說這行李小，他說要兩元，對他說道路近，他說要兩元，對他說不要搬了，他說也仍然要兩元。青皮固然是不足為法的，而那韌性卻大可以佩服。〔23〕

沒有呻吟、嘆息與哀求，也沒有無用的請願、開會……，卻有&ldo;糾纏如毒蛇，執著如怨鬼&rdo;的、&ldo;鍥而不捨&rdo;的、持續的、不達目的絕不罷休的韌性戰鬥，這才是真正有力量的。

魯迅因此提倡&ldo;壕塹戰&rdo;。‐‐

對於社會的戰鬥，我是並不挺身而出的，我不勸別人犧牲什麼之類者就為此。歐戰的時候，最重&ldo;壕塹戰&rdo;，戰士伏在壕中，有時吸菸，也唱歌，打紙牌，喝酒，也在壕內開美術展覽會，但有時忽向敵人開他幾槍。中國多暗箭，挺身而出的勇士容易喪命，這種戰法是必要的罷。但恐怕也有時會逼到非短兵相接不可的，這時候，沒有法子，就短兵相接。〔24〕

所謂&ldo;壕塹戰&rdo;有兩個要點。首先是要懂得並善於保護自己。這背後有兩個理念。一是深知&ldo;戰士的生命是寶貴的。在戰士不多的地方，這生命就愈寶貴&rdo;;&ldo;所謂寶貴者，並非&l;珍藏於家&r;，乃是要以小本錢換得極大的利息，至少，也必須買賣相當。以血的洪流淹死一個敵人，以同胞的屍體填滿一個缺陷，已經是陳腐的話了。從最新的戰術的眼光看起來，這是多麼大的損失&rdo;，&ldo;不肯虛擲生命&rdo;，正是為了準備長期的戰鬥。其二還要深知自己的對手：&ldo;正規的戰法，也必須對手是英雄才適用&rdo;，〔25〕中國鬼魅正多，處處是陰謀詭計，&ldo;必須時刻防備&rdo;，&ldo;和朋友在一起，可以脫掉衣服，但上陣要穿甲&rdo;，〔26〕赤膊上陣是要吃大虧的。因此，魯迅說：&ldo;恕我引一個小說上的典故：許褚赤體上陣，也就很中了好幾箭。而金聖歎還笑他道：&l;誰叫你赤膊?&r;&rdo;〔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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