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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打了個不明確的手勢,顯得急迫,強忍著憤怒,近乎絕望。他正要轉身,老婦人又講話了:“這地搭兒誰沒有,除我和兩個小娃兒。我怕他們對你太小。”
布朗轉過身。“多小?我只要有個人能馬上給警長送個信——”
“警長?那你算找錯地方。我才不想誰個我們跟警長瞎鬧。我有過一個崽兒,他以為明白警長夠熟去拜訪他。他去從不回來再沒有。你到別那搭子去找人。”
可是布朗早轉身走了。他沒有立即開跑,還沒有想到跑字上來,因為他腦子一時沒法思索,憤怒卻又無可奈何的心情幾乎使他陷入痴迷。他彷彿在思考遇到無法預料的挫敗時的種種良策善計,他似乎感到一直神機妙算,得心應手,這使他振奮起來,不再心煩那些不稱意的小小期望和心願了。因此,黑人婦女叫喊了兩聲他才聽見轉過身來。她沒說什麼,仍然坐著不動,只是叫喊:“這兒有個人願帶信幫你。”
這時,屋門口站著一個黑人,像憑空變幻出來似的,一個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低能兒,面膛黑乎乎的,痴呆呆的像個謎。他倆對望著站了一會兒,或者更確切地說,布朗在打量那個黑人。他說不準黑人是不是在望著他。這似乎也恰好符合他的需要:他最後求助的人應當是個似痴若呆的笨蛋,他那模樣連找到鎮上都得費勁,更不用說去那兒見某個人了。布朗又一次打了個模糊的手勢。接著幾乎是跑向門口,一面伸手往襯衣口袋裡掏。“我要你帶張字條進城,討個答覆回來,”他說,“你能不能辦到?”可是他並不聽對方回答。他已經從襯衣口袋裡抓出一張破紙、一截鉛筆,躬身在門邊寫畫,既匆忙又費勁,黑人在一旁見他這樣寫道:
瓦特肯尼地先生親愛的先生請給來人我抓殺人手克里斯默斯的講尚錢用紙包了把給來人你的真的他沒署名。他抓起字條,瞪大眼睛瞧了一會兒,黑人在一旁看著他。他瞪著那張骯髒無辜的紙條,那潦草費勁的筆跡,他終於成功地透過它發出了整個心靈的叫喊。接著啪的一聲放下,又加上幾個字不署名但錯不了你知誰然後折起來遞與黑人。“把它帶去交給警長。不給別的人。你看能不能找著他?”
“要是警長先不找到,”黑人老婦說,“把信給他。他會找他,要是他還活在的話。拿你那塊錢,娃兒,拿了就走。”
黑人開步後又停下。他愣在那兒,不吭氣,也不張望。黑女人坐在門口抽菸,一面俯視著白人虛弱而又兇狠如狼的面孔,這張本來清秀乖巧的面孔現在由於疲勞,不止是身體的勞累,變成了一副皺縮奸狡的面具。“我想是你事很急事,”她說。
“不錯,”布朗說,他從口袋裡掏出一枚錢幣,“給。你要是一小時內給我帶回答覆,我再給你五個這麼多。”
“走哇,黑娃子,”女人說,“沒時間你整天磨。你想要答覆帶回這搭兒?”
布朗注視了她一會兒。這時,謹慎和羞恥統統從他身上喪失。“不,不在這兒。帶到那邊斜坡地段的頂頭。一直沿鐵軌往上去,我會叫你。我會一直看著你。別忘啦。聽見沒有?”
“你甭擔麼子心,”黑女人說,“他會把它帶到去,帶回答覆來。要是沒啥擋他。走哇,娃兒。”
黑人上路了。但他的確受到了阻攔,而且還在他沒走上半英里的時候。那是另一個白人,牽著一頭騾子。
“哪兒?”拜倫問,“在哪兒見到他的?”
“剛才那兒那屋。”白人繼續牽著騾子走,黑人在背後望著他。他沒給白人看那張字條,因為白人沒叫給看。也許白人沒叫給看的原因是他不知道有張字條;也許是黑人在這樣想,因為他臉上霎時掠過一道可怕的陰影。等陰影掠過之後,他高聲叫喊起來。白人轉身停下。
“他不在那搭兒啦,”黑人高叫,“他說他上鐵路斜坡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