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頁(第2/3 頁)

這般場景梅香早就見怪不怪了。她一邊麻利地在床邊疊著洗淨的衣衫，一邊佯作哀怨狀：&ldo;若小姐怕提不動行囊，帶上梅香一塊兒走便是了。否則，小姐一走，梅香就得回夫人那兒幹雜事兒了。梅香不是怕苦，只是夫人那刻薄的言語……怎麼聽都不是滋味兒呢。&rdo;

畫扇櫻唇一抿，眼珠一轉：&ldo;既然你有此意，那屆時跟著我走便是了。&rdo;

&ldo;真的？&rdo;丫頭幾乎受寵若驚。

&ldo;只要梅香姑娘不嫌畫扇貧賤、發不出俸銀便好。&rdo;畫扇眉眼一彎，笑顏可人。

&ldo;小姐就會拿梅香逗趣……&rdo;丫頭跺了跺腳，撅起了唇。她似賭氣般地背過身去，然後一屁股坐在精緻的床單上，手指絞著衣角，沉默不語。

&ldo;好啦……&rdo;畫扇輕盈地行至梅香身側，輕拍了拍她的肩，然後引著她來到衣櫥之前，&ldo;趕緊幫我挑挑衣裳吧！若真全帶走了，那豈不是連個念想都留不下了？&rdo;

果然，就連自己也捨不得呢。

趙府雖是個囚籠，可在自己這間精緻的小閣裡，卻總有些溫暖的氣氛。幸好它亦與世隔絕，於是待久了習慣了，便是囚籠也足以自得其樂了。若心懷蒼穹，那棲身於何處不是天涯？

畫扇，你非要走嗎？

今兒個本該是團圓之日呢。

&ldo;篤篤篤&rdo;，外頭響起了輕柔地敲門聲。梅香一抹面頰，三步並作兩步地跑過去開啟了門。敲門者是一個衣著簡樸的婦人，她的臂上還掛著一個精緻的食盒。婦人同梅香耳語了兩句，留下食盒便轉身快步離去了。

&ldo;小姐，您一早做的月餅已經烤好送來了。現在要拿出來裝盤麼？&rdo;

&ldo;先拿兩隻出來嘗嘗罷，若味道尚可便再給爹送幾個去。剩下的仍舊放在那裡，午後我要帶出去呢。&rdo;

丫頭應聲開啟了食盒的蓋兒，瞬時甜香滿溢，惹人垂涎。&ldo;這月餅賣相真好，光瞧著就極有食慾了！&rdo;

&ldo;那就好！&rdo;畫扇笑靨如花。

若你也能喜歡，那便是最好不過了。

陰冷潮濕的深牢中，無論用怎樣的姿勢或坐或躺，總之是全都不會如意的。便是平日裡餐風露宿的流浪乞者都覺得痛苦難熬，更何況是安適慣了的富家子弟呢？

&ldo;開‐‐飯‐‐了‐‐&rdo;每日此時，獄卒們綿長卻無力的聲調都會在昏暗的鐵欄間迴蕩。他們趿拉著腳步，彎腰將惡劣的餐食塞進牢房，然後自顧走遠，躲在暗處似看猴戲般瞧著犯人們或哭或笑、或怒罵或哀求。不多時，潮濕的空氣中又如常響起了亂糟糟的呼號之聲。

又是硬饅頭冷粥。一瞧見這兩樣難以下嚥的東西，常秋只覺胃中一陣痙攣。怨不得這牢裡的人個個都成了瘋子，經年累月的折磨讓人除了用乞憐威嚇來求食之外，還能做些什麼呢？

也不知爹那兒境況如何。之前自己把身上僅剩的幾塊銀子都留給了父親，只盼望可派上用場，好讓爹少受些苦。只是爹性子直，這麼多年來也威嚴慣了，只怕是看不慣這欺軟怕硬的做派，興許早已經受了不少惡氣。

可自己卻只能不聞不問，只能幹坐在這兒咽這豬食一般的東西，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己成為一個瘋子，生不如死。

不如就這麼死去。

&ldo;咚！&rdo;被扔出去的饅頭撞到堅實的牆，發出了清脆的敲擊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