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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正此刻只覺滿腹狐疑。他先是側過頭看了一眼立在自己身旁的元城,只見他一如既往立得筆直,雙目直視前方,全無關照自己之意;然後他只得戰戰兢兢地望向前側方的御前總管,卻見那老太監滿面堆笑,沖自己做個了&ldo;開啟&rdo;的手勢。周正這才安下了心,他兩手握拳,置於腿旁,拇指不停搓動著,待挺胸深吸一口氣、定了定神後,便抽出右手迅速掀開了木匣的蓋子。
裡頭是一本藍封舊書。
老太監的笑容愈發止不住了。
周正拿著那本舊書的手指已然開始顫抖。難道……這裡頭會寫著獎賞嗎?
他只是怔怔地瞧著這灰藍的封面,卻絲毫未曾意識到身旁眾人那些挑眉側目、似待好戲上演的神情。
良久,他終是慢慢翻開了書頁。然後,一排排再熟悉不過的字跡躍入眼簾,攪得他頭暈目眩。
而這筆跡的主人不是他人,正是此刻候於大殿之外、且還滿心巴望著領賞的‐‐黃奇甫。
☆、辭別(1)
才短短几日,趙家大小姐的繡閣中就堆滿了零零散散的包袱。丫鬟梅香整日愁眉不展,雖說自己和這位小姐只相處了不多時日,可這段日子卻過得格外輕鬆。小姐從不多事兒,也不嬌縱,話裡話外從未兇過一回,無事閒談時更沒有半分把自己當成下人的意。私底下梅香也怨過小姐狠心,她就這麼生生丟下了將自己視若掌上明珠的爹,說走就走,也不談歸期,簡直是個任性到極點的姑娘。可每日清晨,當整理床鋪的丫頭摸到枕邊那未乾的淚漬時,卻又心生酸楚:她明明是捨不得呢,可為何就是不肯鬆口呢?
&ldo;小姐,你當真要走麼?&rdo;梅香已經記不得自己問過多少遍了,初時她還期待著,興許哪日小姐一時心軟便改了口,可待問成了習慣,她才明白,自己身旁那嬌小的姑娘從來都是說一不二的。
&ldo;當真要走。&rdo;畫扇的聲音涼涼的,聽不出悲喜。眼下,她正百無聊賴地立在衣櫥旁挑選要帶走的衣裙。修長的手指拂過一層層絲緞面料,長繭之處分明已觸不出光滑之感,只覺總也握不牢抓不住。爹是不是也有同樣感覺,所以才讓裁縫師傅做了如此多件同樣材質的衣裝呢?
傻丫頭,想什麼呢!你爹選這料子只不過是因為它好看又顯身份罷了。
若是他在,定會這般嘲笑自己吧。
女子的唇邊勾出一個淺淺的笑。多少次夢回輾轉間,自己都在拼命找尋他的身影,可他的面貌卻越來越淡,越來越看不清,想喊他卻發不出聲兒,想追他卻邁不開腿,最終只能眼睜睜地望著他消失在自己的世界,然後獨自蹲在牆角,泣不成聲。
看來,便是老天也在催促自己趕緊忘了他呢。
就這麼忘記了,也挺好。
&ldo;唉……若是挑不出來就全都帶走吧。&rdo;看著自家小姐在衣櫥前犯愣,梅香只有嘆氣的份兒。這小姐可真是奇怪透了,老爺悉心置辦了這麼多衣裙首飾,但她卻一件兒都不願帶走,還淨說些&ldo;自己當初怎麼來現在便怎麼走&rdo;的話兒,可把老爺給氣得不輕。到最後還是老爺撂下了一句狠話,&ldo;我趙某人勞碌一輩子,可不是為了讓自己的女兒去街上賣藝討生活的&rdo;,這才算斷了小姐那淨身出戶的心。她終是願意帶些東西走了,於是這幾日便總是站在大衣櫃前猶疑不定呢。
聽見丫頭故作深沉的嘆息,畫扇不禁笑了出來:&ldo;就我這小身板兒,若要把這些全都帶走,可不得壓壞了背脊?&rdo;她轉過身來,走回圓桌旁,大大咧咧地坐下,然後在面前擺了個小茶杯,旁若無人地自斟自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