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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連時間都在這片徹底死去的土壤上凝滯了,雪未洗滌、只更從心底添上森森膽寒。陸雙行回頭看了眼師父,謝爵深深擰著眉,把這片已死土地的模樣印刻在眼底。曹林的宗塾是為數不多房屋還在勉強支撐的地方,兩人把馬拴在避風的位置進門,這裡幾乎只有骨差往來,牆角兩張草蓆、沒有照明的東西。好在帶了蠟,外面雪光夠亮看得清楚。
曹骨差與林骨差當時是在宗塾後接近淺溪處遭遇了白衣畫骨。林骨差先負傷,溪水雖然只沒過腰際、但從上游直衝而下水流湍急,他正是在渡水時耽誤時機。師徒倆很快便找到了二人與白衣畫骨初次交戰的位置,據林骨差說,那畫骨使一把窄刀,同玄刀碰了數下便崩口,不過並未折斷。大雪將痕跡遮掩,渡水後在曹骨差陣亡之處也未有發現,他當時背倚樹幹倒下,樹幹上大片大片的血跡已沉澱烏黑,地上的卻被雪埋了個乾淨。兩人埋頭清雪,終於又發現幾粒血點,應該是滴落後留下的。順著那幾枚血點能大致判斷出白衣畫骨步幅,他大抵同謝爵差不多高。幾步後血滴消失,應該是將滴血的刀收起回鞘了。
至於他逃往何方,早已無從尋覓。兩人手都在雪中浸得通紅,搓得皮都疼了才緩過來勁。陸雙行望著茫茫雪原若有所思道:「白衣畫骨為什麼要來曹林呢?」
的確,弄明白他為何來到曹林至少有個方向。
謝爵冷得手縮成一團、指背貼在臉頰上,他聽罷點頭道:「曹骨差他們是順道回來看看的,這裡沒有活人、也沒有可以利用的皮囊,畫骨平白無故為何來此。」
兩人往回走,繞到宗塾前,謝爵驀地錯過陸雙行往遠處看,蹙眉道:「那邊怎麼有煙……」
「煙?」陸雙行順著他看的方向回頭,真的看見村子另一端飄起了細細的黑煙,因為無風筆直地上升著。師徒倆對望一眼,壓低腳步聲順著煙升起的方向過去,走近了便能看見隱約的火光。
原來那煙是從背風處一片還算完整的牆角下面冒出來的,牆角點了火,火堆燒得很旺。積雪被刨到了旁邊,有個裹著厚厚棉衣的人窩在牆角下歪七扭八地躺著,身旁扔著簡單的行囊。這人看著很瘦,個子不高,頭臉也圍得嚴嚴實實,只漏出眼睛一條縫。兩人看了半晌才發現竟是個女人,陸雙行手悄無聲息地移向玄刀,兩人走來時踩著雪嘎吱直響,那女人像是也聽到了,抄在袖子裡的手不動、用肩膀挪蹭著坐起來了些,微微眯縫著的眼睛掃了眼師徒倆,又閉上了。
謝爵看了眼徒弟,陸雙行沒什麼反應,走上前去。荒郊野嶺,獨行客——十有八九不是剔骨先生就是畫骨。兩人走近了,那女人也沒有要起身的意思,陸雙行先開口道:「姑娘,能讓我們坐下烤會兒火嗎?」
女人瞥了眼師徒倆,棉圍頭下傳出的聲音又悶又冷淡,「嗯。」
兩人便真的坐下烤起火來,女人閉上眼自己休息,謝爵暗自觀察她,半晌,女人倏地睜開眼睛,問說:「骨差?」
師徒倆都沒有應聲,兩人本就沒有刻意隱藏身份,玄刀明晃晃掛在蹀躞帶上,認出來不奇怪。她見兩人不應聲,又閉上了眼睛。
謝爵總覺得她哪裡有些古怪,一時又說不上來,想了想,他搭話說:「姑娘,你要去哪兒?」
過了半天,女人才閉著眼睛答了個地名。那地方離曹林還有段距離,雪一下路不好走,她確實得在夜裡歇腳。
第63章 六十三·枯木
師徒倆沒了話說,稍許,那女人突然又問說:「出巡?」
謝爵看她一眼,這才輕輕「嗯」了聲,女人再度睜開眼道:「我聽說,這兒的人死光了,是嗎?」
「算是吧。」陸雙行答說。
那幾年畫骨猖獗,不取皮囊只為殺人,曹林的許多青壯年在火燒起來前就死了,僥倖留住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