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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趕上冬巡這時機,修刀房有太多玄刀需要修繕,段淵走不開人,只能先調陸雙行獨自去尋找琴琴瑟瑟。三日前陸雙行遞了新的信箋回來,已經找到了重傷的曹瑟瑟,但琴琴仍然生死未卜。他寫得簡單,說是和瑟瑟繼續往宜州南部尋找琴琴的下落。司郎看到這兒便猜了個七七八八,想必找不到琴琴的蹤跡,瑟瑟就是馬拉都拉不回來。司郎心驚肉跳,繼續遞信給宜州,要陸雙行務必穩住瑟瑟,並且緊急調了段淵和三個四品的骨差去支援,務必至少把瑟瑟帶回來。但目前仍未得到回信,更糟糕是,今天早晨老段快信飛回,陸雙行和瑟瑟也聯絡不上了!
司郎面色凝重,謝爵也好不到哪兒去。分骨頂到底算是兩人一手拉扯建立的,他倆若不穩住,底下更要亂了套。謝爵深吸了口氣,轉而安慰司郎、也安慰自己,「沒有訊息姑且就是好訊息,我們不能亂。」
司郎讚許地點點頭。老伯到底曾在朝堂上摸爬滾打過,很快也冷靜下來,他不說話,謝爵卻明白他的意思。眼下自己到底是不是病了都不清楚,這個時候如果也追去宜州,根本就是添亂。
謝爵頭疼得厲害,只覺得一團亂麻,事情大大小小捲成了線團兒,撕扯都撕扯不開,更沒有頭緒。兩大一小沉默半晌,謝爵拍了拍臉頰試圖振作起來,轉頭沖錦緞道:「小被兒,找幾個能騰得出手的人,把零散在分骨頂骨差手裡所有的卷宗都收上來,從安厚四十年到近日新撰寫的,全部都挪到清水殿那間偏殿去。」
司郎一頓,張張嘴看向謝爵,最終沒有阻攔,只是站起身拉住錦緞的手道:「丫頭也傳不清楚話,還要什麼,我去。」
司郎年紀大了,平時神采奕奕健步如飛,今天突然有些老態龍鐘的。謝爵也站起身,只說:「我們要用人,前腳馬上就出事,調走了一大批骨差。」
「這事我想過,」司郎嘆了口氣,捋捋自己的鬍子,「無奈有些骨差還沒回來,回來的也確實逮住了畫骨,仍是沒發現什麼幹係。」
謝爵點了點頭,又搖搖頭。
半刻鐘後,分散在骨差手中的卷宗也運回了偏殿。偏殿本就堆著一些分骨頂早年的卷宗,時間久遠,大多用不太上了。雖然沒被蟲蛀,仍然有股淡淡的灰塵氣。謝爵拉了個軟墊坐在地下從最早的開始翻看,不過十餘年,許多冊子卻都已泛黃髮脆。
事出必有因,明面上理不出因,就用最笨的方式、硬理也要理出那個因來。他相信變成墨字的這一條條人命會指引骨差們答案,風雨欲來,如山的人命也要如山的畫骨來還,樁樁件件,分骨頂不曾忘記任何往事。
安厚四十年,分骨頂設立之初,百業待興。那年謝爵幾乎一直奔波在外,沒回過山頂。也是在那一年,謝爵於追查畫骨的途中意外收穫了骨哨。那畫骨供出了骨哨和同夥,難逃一死就拉同伴下水,這是畫骨一貫的手筆。
謝爵記得很清楚,那畫骨說自己是一個被稱作「喻王」的畫骨的部下,以骨哨為信物。謝爵順著他供出的線索果然又找到了幾名手持骨哨的畫骨,這是他第一次發覺畫骨像人,他們有謀劃、有安排,他們會聚集在一起,做同一件事。
謝爵決定追查到底。
他遇到的最後一名持有骨哨的畫骨把線索指向了暗沙河。那地方在兩州交際之處,水不寬也不深,河道卻暗石叢生流沙不息,很是湍急。謝爵一路殺一路追,玄刀似乎隨時都會折斷。那時分骨頂連修刀房都還沒有,鍛造一把玄刀要數月之久。他的整條右臂漸漸沒了知覺,謝爵知道他的右臂也許廢了,但沒關係,還有左手。
在暗沙河,他遇到了一個畫骨。
那個畫骨在他眼前風化消失,只留下一個名字:復喻。從此以後謝爵卻有了一隻骨骼會化作墨色的右手,沒有留下任何後患、甚至技藝更加精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