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斷章(第1/3 頁)
“我生在魏國。”鞠子洲平靜說道。
他強壓了自己心頭對於過往種種不堪地記憶的厭惡,讓自己保持平靜鎮定:“幼時長在魏國,並不叫做鞠子洲。”
“如今的名字,是我自己為自己取的。”
“先生為何要更名改氏,莫非是家中遭遇變故?”秦王贏柱關切問道。
一邊問,他一邊在心底思索最近這幾年裡面魏國遭逢變故的貴家。
鞠子洲到底是哪一家的人呢?
“學不成名誓不還!”鞠子洲說道。
贏柱聽到這句話,眼前一亮。
“原來如此,先生有如此大志向,倒是本王小覷了,我之過也!”
“王上不必如此。”鞠子洲笑了笑:“王上可有歷代先君破滅六國社稷之志?”
秦王贏柱緩緩點頭,輕捋鬍鬚:“先生亦頗知我秦國事?”
“我嘗從韓人孫淹學文,宗老莊,乃是道家弟子,對於道家成名先輩商鞅,良多景仰。”
商鞅,百科之中說他是法家代表人物。
但,西漢之前,世界上沒有一個叫做“法家”的學派。
李悝、商鞅、韓非子這些人,在分類上,屬於黃老家學門人,歸於三顯學之中的道家。
秦王贏柱聽到鞠子洲的話,略略皺起眉:“可是我聽聞,老莊學派與黃老家學……不是那麼和諧。”
如同儒家八分、墨學三支,道家學問根據側重不同,也產生了分裂。
不同的家學之間關係並不好。
但異端無論什麼時候都總比異教更加可惡得多。
老莊門人與黃老門人內鬥是最厲害的。
多數時候,是黃老家學按著老莊家學打。
鞠子洲笑了笑:“我雖就學時宗老莊,但學成之後,宗黃老!”
“原來如此。”贏柱點了點頭:“那麼先生覺得如今秦國的法如何呢?”
“秦法自商君去後,多經變化,適時而進,當該是這世上最精妙的法律。”
贏柱撫掌而笑,很有一些得意。
秦國的嚴苛的法律,是秦國區別於東六國而立於世的根本之物。
可以說,法不變,即便秦王是個弱智,坐在王位上的是一隻猴子,秦國都不可能被東六國滅國。
每一個秦人,都以秦法為驕傲。
鞠子洲等贏柱笑夠了,繼續說道:“然而秦法雖好,卻也需要人去執行!”
贏柱停住笑容。
他知道,鞠子洲話語的重點來了。
“秦國立國五百年了,商君變法也已經百五十年了。”鞠子洲說道:“百五十年前立下的框架裡,秦國積貧積弱,正需要以重賞激發每一個秦人的熱情,讓他們為秦王而戰。”
“但百五十年之後,曾經積貧積弱的秦國已經變成了天下第一等的強國了。”
“貧困的秦人們還會覺得曾經的那些重賞很貴重,貴重到足以為之賣命嗎?”
秦王面色嚴峻看著鞠子洲:“秦國購首之資,寡人覺得,還是比較豐厚的!”
“對於貧苦的公士,它足夠了!”鞠子洲陰惻惻問道:“但是對於關中子弟呢?”
關中子弟,乃是秦國基本盤中的基本盤,歷經百五十年秦法統治,他們已經從骨髓裡透出對於秦法的認可,甚至也願意以行為去捍衛秦法的威嚴。
但多年的戰爭洗禮,使得關中子弟幾乎人人皆有爵,戶戶家養奴。
這種時候,秦法規定的那一點點的獎賞,還足夠打動他們,讓他們去戰場上拼死搏殺嗎?
他們會不會厭倦了戰爭?
這是誰也不知道的事情。
贏柱搖了搖頭:“無人能夠知道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