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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哪裡是梁燒的對手,梁燒一隻手就能把他死死釘在床上,鹿燃野連破碎的音節都擠不出來,他的掙扎也並沒有引起梁燒的注意。
最終梁燒還是鬆開了鉗制鹿燃野頸子的手,他本就是醉酒,已經到了極限,就重重倒在床上。
他好歹沒把鹿燃野掐死,鹿燃野全身發冷發麻,腦袋嗡嗡響,四肢已失去了知覺,只能艱難地翻個身,如入水的魚似的,癱在床上大汗淋淋地喘氣。
梁燒這張小床很窄,倆人躺不下,鹿燃野半個身子都露在外邊。
隨著梁燒昏倒,鹿燃野終於能喘上氣來,耳邊鈴鐺聲也斷掉了。
好痛,身上的觸感回籠後,大大小小的疼痛就都被喚醒了,即使以前挨鹿嚮明打,鹿燃野也很少會有這麼痛的時候。
鹿燃野痛得想哭,他是個愛哭的人,可他不肯哭,就這樣哭了的話,他所以為的快樂就要被這淚水玷汙了。
他不能哭。
鹿燃野慢吞吞地翻了個身,梁燒已經不管不顧地睡著了,他看著梁燒的睡臉,恍恍惚惚地想:他終於完成自己一直渴求的心願了。
這時候得快樂,鹿燃野試著咧開嘴,想讓自己笑得心滿意足一些,臉上的汗滑到他嘴裡,鹹滋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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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燒做了許久的夢。
他夢見他回到了少年時期。
梁燒的家庭還算富裕,家長的工作也很體面,他蓄長發,玩摩托,但不會在學校裡惹事兒,能考上本市最好的醫學院的學生成績不會差,他的成績很好,好到不論他如何張揚,老師都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梁燒就騎著他的摩托,去送盛霜序回家。
那時的盛霜序好看,溫柔,安靜,孤僻,眼睛裡總帶著那時候的梁燒看不懂的哀傷。
人更願意把有好感的物件美化為自己心目中的模樣,梁燒亦是如此,他為盛霜序的神秘著迷,他的盲目使他忽略了盛霜序的缺陷。
梁燒的高中時代其實與盛霜序關係不算親密,盛霜序的成績更好,外人看來他們更像是競爭對手——那時候的梁燒遠沒現在這樣沉悶,只是他小時候的輿論環境遠要比現在更嚴苛些,梁燒再前衛張揚、再暗戀盛霜序,他也從不敢輕易表露出來。
但夢都是沒有邏輯的,現實中連話都沒說過幾句的少年梁燒,卻能在夢裡載盛霜序回家。
夢畢竟還是夢,梁燒到了盛霜序家門口後,後車座的盛霜序就突然消失不見,他倉皇地推開房門,只看見了一隻半人高的鳥籠。
少年時期的鹿燃野被關在鳥籠裡,四肢都被鐵鏈束縛,他只能跪在地上,他不說話,把一張紙條遞到了籠外。
不要拿,梁燒心裡想,他不能拿。
他的身體不聽使喚,即便明知道後果,他的道德感也不能讓他坐視不理。
梁燒展開了那張紙條。
紙條上寫著:「救救我。」
梁燒的夢戛然而止,他張開眼睛,眼前是熟悉的天花板。
他的人生已不能回溯。
梁燒的鬧鐘準時響起,他正下意識想要去拿手機,手指卻碰到了鹿燃野的臉。
梁燒身體一僵,立即抽回了手。
鹿燃野睡得很熟,他身體縮成一團,只佔了床的一小角,紅痕從白皙的頸子蔓延至小巧而清瘦的肩胛骨,睫毛上還掛著淚珠。
梁燒的理智終於回籠,他還算鎮定,立即下床穿戴衣服。
他得正常上班,梁燒想,他必須要壓榨自己的每一寸空閒時間,成為只會工作的工具,工具是沒有時間考慮個人情緒的。
他和鹿燃野之間沒有任何感情,且是鹿燃野自己願意招惹的他,他即使就把鹿燃野丟在這兒,都不應該有任何心理負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