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頁(第1/2 頁)
「是!」
「還有一事。」
「督主請說。」
「本督行事,自有本督的分寸,但廠中其他人,嚴禁以自恃身份,欺上瞞下,借本督名義做出驚擾無辜百姓之事。」
拾肆一凜:「有人犯事了?」
「尚未。」戚卓容說,「只是讓你先提醒他們一句罷了。以後若有違背廠令之人,格殺勿論。」
「是!」
戚卓容讓他先退下去,自己則來到了地下廠獄之中。
獄卒為她開啟大門,她穿過幽暗的長廊,在最深處的刑房外站定。
廊上的火把照不清陳子固的臉,她只能從側面看到他歪垂的頭和緊擰的眉。他手掌上的鐵釘仍舊釘在刑架上,但血跡已經乾涸,周邊泛出一圈詭異的暗色。
開鎖的聲音驚醒了睏倦淺眠的人,陳子固茫然了片刻,才終於把目光聚焦在她身上:「戚督主?」一天了,他連口水都沒喝過,嗓子啞得不成樣子。
戚卓容手持火把,湊近了去照他的臉。陳子固下意識地閉上眼睛往後躲避,然後就聽她輕嗤一聲,說:「也不過如此。」
她將火把插在了刑架邊,這回終於可以清清楚楚、大大方方地看著他。
陳子固被她看得渾身發毛,舔了舔乾裂的嘴唇:「怎、怎麼了?小人之前說的都是真的,沒有瞞著的!」
「確實沒有。」戚卓容點頭,「我這次來,不想和你聊賭坊,我們聊點別的。」
「聊什麼?」陳子固呆了呆。
戚卓容斜倚在牆上,問他:「江婉娘此人,你可記得?」
陳子固茫然地望著她,想了好一會兒,還是沒想起來:「誰?」他試探著問,「是……是被小人買過的女子嗎?」
戚卓容定定地看著他,越看越覺得好笑,最後竟然真的笑出了聲。她扶著牆,一邊笑得連肩膀都在顫抖,一邊從刑具裡取了把帶倒刺的鐵鞭,朝他走來。
陳子固大驚失色,慌亂道:「督主!督主!小人馬上就想起來了!」他腦門冒汗,情急之下靈光一現,脫口而出:「江婉娘!是江家那個懸樑自盡的小娘子!」
然而那一鞭還是狠狠抽在了他的身上。
陳子固頓時一聲慘嚎,皮肉翻卷綻開在空氣裡,血滴將衣袍與身體緊緊黏在一處。
「小人知錯!小人知錯!」陳子固痛得死去活來,恨不能在地上縮成一團,可他偏偏被鐵鏈綁在這刑架之上,稍微一動便是撕心裂肺的痛楚。
他也無暇多想,只知一味地喊:「是小人當時豬油蒙了心,千不該萬不該,不該強逼那良家婦女!小人不是人!真不是人啊!督主,小人已經知錯了,您大人有大量,饒小人一命,小人必當做牛做馬報答,把所有的積蓄都拿去孝敬江家二老,跪在地上磕頭道歉!總之求您,留小人一命啊!」
又是一鞭狠狠落下,這一回,陳子固的聲音戛然而止,只見他雙眼緊閉,渾身抽搐,口裡卻是半點聲音也發不出了。
「她是被你逼死,你卻連她是誰都記不清……這世上的女子,對你們這群人來說,都是什麼?是物件嗎?就賤得連草芥也不如嗎!」她嘶吼道,「你可知她本來是怎樣一個女子,她那樣柔弱、那樣膽小,平生最怕疼痛,可你竟能將她逼成那樣,逼得她別無選擇,生生將自己吊死!」
小的時候,她記得婉娘也來他們家玩過幾回,偶爾嬉鬧時跌在地上,皮都沒破,便會痛得默默流淚,最後還得她這個常年喝藥的病人去哄。而罪魁禍首,她的哥哥,多半是會被親娘揍一頓,然後押著去跟婉娘道歉。婉娘接了哥哥的飴糖,便破涕為笑,去拉他的手,引得她在旁邊大聲起鬨。
那樣單純快樂的光景,就好像是上輩子的事情一樣。
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