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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低下頭,這字另有後半截——他日兒孫搜畫篋,不留金幣但留書。
林宅家大院大,妘婛漫無目的向前,一度跌跌撞撞的,在一片內湖前摔了跟頭。
她呆了好一會兒,膝蓋火辣辣疼起來,嘴邊嘗到鹹鹹的滋味,她再也抑制不住自己,任憑淚流奔湧肆虐。
風鑽入袖子口,裹走了體內的溫度,餘下冷得徹骨酸心。
是否因她不甘心斬斷過往,老天才不帶喘氣的給她來了這致命一擊。
她只知道,從今往後,她和雲知一樣,沒有爸爸媽媽了。
頭頂上的月淒淒切切地耀在身上,好似能將人埋進氤氳中。
她不曉得哭了多久,也不曉得是怎麼回的屋,四周漆黑一片,迷迷糊糊中,腦海里傳來各種各樣的聲音。
「妘婛,別同你阿瑪置氣啊,到額娘這兒來,有栗子酥哦……」
「雲知,只有你好好活著,才不會讓我們白白犧牲……」
「五格格是想說是我們沈家強人多難……」
「雲丫頭,你是阿爸的希望,無論如何,要好好活下去……」
「五姐!你就算是嫁了人,也永遠是我的姐姐!」
「愛新覺羅妘婛,我的人生交給你,你過好了,才不算辜負我。」
妘婛倏然睜開眼。
天大亮了,太陽透過玻璃窗照進來,她躺在床上,不知是誰給她換上了睡衣,額頭還搭著一條微濕的方巾。
燒了一整夜,溫度雖然降下來了了,難免口乾舌燥,她起身倒水,無意間望見了鏡子中的自己。
纖瘦、黝黑,眼睛卻是明澈透亮的。
夢裡,她說「你過好了,才不算辜負我」時,眸光裡透著滿滿的倔強。
只是夢境而已,某個剎那竟真切感受到一種截然不同的心緒。
妘婛揉了揉太陽穴,忽然想起這句話前另一個人的聲音,心口倏地一跳。
門咿呀一聲,二伯母見她光腳踩地板上,「哦喲」一聲,連忙拉著人坐回床上:「醒來也不吱聲的?冷水怎麼能喝呢……小蝶啊,去端壺開水進來,告訴老爺,五丫頭醒了……」二伯母給她拿體溫計,這會兒伯昀虛敲了兩下門,「五妹妹燒退了麼?」
二伯母說:「在測了在測了。」
伯昀邁進來,幫著看了體溫計,「好在降溫了。」又覷了一下妘婛的神色,「昨晚你忽然跑了,後來又燒又睡的,沒把大傢伙嚇壞。」
她仍在怔忡中,「我昨天……就是那句詩,我聽阿爸念過,心裡忽然有些……」
伯昀善解人意道:「我曉得的。」
妘婛悄悄溜了伯母一眼,「我有些餓了。」
二伯母去廚房催她的粥點,一時屋內就剩大堂兄一個,她忽然問:「大哥,我有個問題……」
「你說。」
「你曉得那幅鐵保的字,你朋友家是從哪兒經手的麼?」
伯昀始料未及她會問這個,「怎麼了?」
她不能說實話,得編個說得通的理由:「我之前在爸爸的朋友那兒也見過一樣的,紙上的字沒有被水暈染,所以……」
伯昀聞言,笑了笑:「你擔心的是這個啊,放心吧,我早就問過了,那被暈染的字聽說是王爺家的小孩子無意而為之,而且,字帖是王爺的兒子親自賣的,保真。」
第六章 我叫雲知
禮親王世鐸曾是權傾朝野、坐軍機處頭把交椅足有十六年的王爺,雖因慈禧器重受盡榮寵,卻沒有太多子孫福可享。妘婛先頭的幾個哥哥姐姐,不是早夭就是早逝,頗有將才的三哥在八國聯軍入侵時又不幸陣亡,那之後,阿瑪便將全部的寵愛放在了她和七弟弟身上。
都是一個母親肚裡鑽出